二楼阁楼传来木板吱呀声。记忆里母亲从不让她靠近阁楼,
直到葬礼后她在衣柜深处发现本泛黄的日记。“7月15日,又梦见纸人在楼梯转角。
它们举着红绳,说要带秋秋走。”“8月3日,秋秋的枕头下藏着碎纸片,
是我折给她的平安符。她不记得自己折过,可那些纸人分明是她的笔迹。
”日记本在第三页突然被水渍晕开,后面的字迹越来越潦草,
直到最后一页:“别让秋秋碰阁楼的镜子——”她后退半步,镜中人却迈出镜面。
纸糊的手掌贴在她手腕,凉意渗进皮肤时,她看见自己手臂上浮现出细小的折痕,
像被人用锋利的剪刀裁开过。“秋秋别怕。”熟悉的声音从纸人喉咙里溢出,是母亲的声音。
林秋浑身血液仿佛冻住,纸人举起红纸,上面用朱砂画着她的生辰八字,
边缘还粘着半块融化的薄荷糖——是她小时候最爱揣在兜里的零食。“你走之后,
它们每天都来敲窗。”纸人慢慢弯腰,从裙摆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蓝布衫,
“妈妈把你折成纸人藏进镜里,这样阎王爷就拿不走我的秋秋了。
”林秋突然想起母亲葬礼那天,火化炉前她晕倒时看见的场景:棺木里躺着的不是母亲,
而是个穿着寿衣的纸人,胸口别着半块薄荷糖。镜中倒映的阁楼角落,
堆着十几个歪头的纸人,每个纸人胸前都别着不同年份的薄荷糖包装。
最新的那个纸人正在镜边撕扯自己的纸手臂,
露出底下真正的皮肤——是三年前出车祸的自己。“秋秋该回家了。”纸人伸出手,
林秋看见它掌心刻着和自己相同的红痣。身后的穿衣镜突然发出细碎的裂纹,
镜中无数个纸人同时转头,纸眼睛里渗出暗红的水痕。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,
指甲缝里卡着的灰末正在变成纸屑,体温一点点流失。而纸人胸前的薄荷糖,
正是今天早上她塞进衣兜的那半块。阁楼的风灌进来,吹得纸人蓝布衫哗哗作响。
林秋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没写完的话:当纸人学会吃活人糖果时,真正的秋秋,
早就被折进镜子里了。镜中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