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上来让娘看看。"木梯在脚下发出垂死般的呻吟。我摸到娘房门口,
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,正照在娘盖的锦被上。那被子红得刺眼,绣着成对的鸳鸯,
倒像是...像是嫁妆。"娘,您这是..."被窝里突然伸出一只枯枝般的手,
指节上缠着红线。我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锦被,而是一整匹猩红的绸缎,
层层叠叠裹在娘身上。她的脸陷在阴影里,声音像是从井底飘上来的:"福娃子,
来帮娘系个同心结。"我后退半步,后腰撞上硬物。回头一看,
梳妆台的铜镜里赫然映着两个红衣人影。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,镜中的娘亲正对着我笑,
嘴角几乎咧到耳根。"当啷!"楼下突然传来铜盆坠地的声响。我跌跌撞撞冲下楼,
灶房里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。八仙桌上摆着三副碗筷,中间供着个褪色的牌位,
烛光下隐约可见"先妣王李氏"几个字。"福生回来啦?"村长陈老拐从雾气里冒出来,
瘸腿在地上拖出"沙沙"的响动。他手里端着个青花海碗,汤面上漂着层暗红的油花,
"趁热喝,你娘特意炖的当归老鸭汤。"我盯着汤里浮沉的肉块,胃里突然翻江倒海。
那截白生生的指骨分明是人的小指,指甲盖上还染着凤仙花的汁子。窗外倏地刮进一阵阴风,
牌位前的白蜡烛"啪"地爆出朵灯花。后半夜我被尿憋醒,茅房在院角的老槐树下。
月光把树影投在土墙上,枝桠的轮廓活像无数挣扎的手臂。正要解裤带,
忽然听见墙根传来"沙沙"的响动,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挠墙。"谁?"我抄起墙角的铁锹。
月光下,一截惨白的手臂正从井口缓缓探出,湿漉漉的袖口绣着并蒂莲。
井水突然"咕嘟咕嘟"冒起泡来,浮上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——是女人的长发,
缠着半张泡发的脸皮!"福生哥——"井底传来幽幽的呼唤,那声音像是浸了井水,
阴冷湿滑地缠上耳膜,"不是说好...要给我画眉吗..."铁锹"哐当"砸在地上。
我连滚带爬冲回屋里,后背抵着门板直打颤。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出个人影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