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你以为洋人真的会放过苏晚?"她从手袋里掏出张船票,"明天中午,
法国邮船'鸢尾花号',三等舱,去马赛。"雪粒子打在玻璃窗上沙沙作响。
顾砚之望着船票上的日期,忽然想起苏晚在电话亭说的话:"你把我的名字嵌进婚戒,
是想让我连嫉妒都名不正言不顺吗?"此刻信封里的玉佩硌着掌心,他终于明白,
有些爱就像锔好的玉,裂痕永远都在,却偏要在伤口上镀一层金,让疼痛都闪着光。
深夜·码头江风卷着雪片灌进领口,苏晚攥着船票的手指几乎冻僵。远处的订婚宴灯火通明,
留声机的爵士乐飘到码头,混着黄浦江的腥气。她摸着颈间的玉佩,
忽然发现金线不知何时开了口,露出底下的裂痕——原来最美的金缮,
也抵不过命运的反复撕扯。"阿晚!"熟悉的呼喊穿透风雪。顾砚之的西装皱得像片枯叶,
领带歪在锁骨处,露出她送的银表。他手里攥着个素白信封,
跑得上气不接下气:"别走...我把玉佩锔好了。"苏晚望着他掌心的信封,
瘦金体"碎玉可锔,破镜难圆"刺得人眼眶发疼。
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:"砚之他爹坠楼前,说玉佩分两半,
是为了让你们各自活着——活着才能等,等才有希望。"雪越下越大,
顾砚之的睫毛上结了冰晶。苏晚突然笑了,笑得眼泪混着雪水往下掉:"砚之哥,你看,
樱花开了。"她指向江面,不知何处飘来的樱花花瓣,正随着波浪起伏,"可我们的樱花,
早在三年前就谢了。"信封落在雪地里,两半玉佩从指间滑落。苏晚转身登上跳板,
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——是顾砚之扯断了银表链,表盖摔在地上,
露出内侧被磨得发亮的刻字:"赠砚之 民国十六年冬 阿晚"。船笛声响起时,
她站在甲板上望着渐渐变小的身影。顾砚之跪在雪地里,
双手捧着什么——大概是那两半没能锔合的玉佩,裂痕对着江面,像永远无法触碰的并蒂莲。
多年后,苏晚在巴黎的樱花展上看见枚胸针。碎钻拼成的樱花树下,嵌着半块羊脂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