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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鸟文轩> 现代言情 > 《时光褶皱里的未完句点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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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祖父的车票在指尖燃烧

我的银表突然发出“滋啦”一声怪响,像老旧电视雪花屏炸开,眼前一切急速倒退、旋转、模糊——

世界像被谁不负责任地按了倒带键,连带着我的胃也跟着翻江倒海。

再勉强睁开眼,头晕目眩,鼻腔里涌入一股……有点陌生的旧书和灰尘混合的味道。

面前是条老旧的巷子口,阳光斜斜打下来,给地面铺了层暖黄。

旁边一扇玻璃门,门上挂着块黄铜牌子,被阳光晃得刺眼,依稀辨认出“周记书店”几个字。

这地方……有点眼熟,又好像从没见过。

一个男人正背对着我,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玻璃橱窗。

他穿着件干净的白衬衫,袖子挽到手肘,动作不急不缓,像在打磨一件珍宝。

我晃了晃脑袋,试图驱散那阵眩晕:“请问……”

男人转过身,我愣住了。

他约莫二十七八,眉眼温润,气质干净得像刚洗过的白衬衫。

最关键的是,他对我的突然出现,好像一点也不惊讶,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。

他手里拿着块抹布,另一只手却稳稳端着个白瓷杯,递到我面前。

杯子里是清澈的茶汤,几朵茉莉花载沉载浮。

“喏,喝点?”他的声音也和人一样,温和,“你迟到了三年。”

迟到?三年?

我脑子“嗡”地一声。

这都什么跟什么?

我明明前一秒还在整理祖父的遗物,那张泛黄的旧车票……

怎么会在这儿?

“你是谁?这里是哪里?”我下意识后退,后腰“咚”地撞在冰凉的玻璃门上,震得铜牌叮当作响。

门上映出我的影子,那头利落的短发,竟然和祖父遗照上年轻时的他,有七八分相似。我心里咯噔一下,这什么情况?

目光不受控制地扫过店内,落在书架上。

一本崭新的《人间失格》摆在显眼位置,封面上太宰治的名字清晰可见。

不对!我猛地想起,这本书在国内首次正式授权出版,明明还要等上好几年!

现在……现在怎么可能?

除非……

除非现在不是我以为的“现在”。

“我?”男人放下茶杯,走近一步,目光落在我手腕上,“我是被你改写的人。”

他突然伸手,一把抓住我刚才不小心被玻璃划破的手腕。

伤口不深,但血珠正一颗颗往外渗。他的指尖温热,力道却不容抗拒。

“嘶——你干什么!”我挣扎了一下,没挣开。

“看看你的表。”他没理会我的抗议,下巴朝我的手腕点了点。

我低头,心脏瞬间像被攥紧了。

我的银表——祖父留给我的那块老式银表,秒针、分针、时针,所有指针都在飞快地……逆时针旋转!

表盘发出微弱的“咔哒”声,像时间在哀嚎着倒流。

“它在倒走。”他的声音很平静,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,“一直都在倒走,从你拿到它开始。”

“这……这不可能!”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,“表怎么会倒着走?这不科学!”

他没说话,只是看着我,眼神里没什么情绪,既不像同情,也不像嘲讽,就是……看着。

巷巷子很安静,阳光穿过树叶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。

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自行车铃声,和几声不太清晰的叫卖声,像是磨刀,又像是收旧货。

一切都带着一种老旧的、慢悠悠的节奏,和现代都市的喧嚣格格不入。

我用力甩了甩头,想把这荒谬的感觉甩出去。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,要么是我在做梦,要么是……是这男人在胡说八道。

“你在开玩笑吧?”我盯着他,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,哪怕是一点点恶作剧的意味也好,“什么改写?什么倒走?这表好好的, new——”

话音未落,银表再次发出“滋啦”一声轻响,这次声音更清晰,更近,仿佛直接在我耳边炸开。

我感觉手腕一麻,低头看去,表盘上的日期竟然也在倒退!

从我记忆中模糊的“2023”飞速跳回,变成“2022”、“2021”、“2020”……最后停在了“1993”。

1993!我僵住了,像被雷劈了一样。

1993年……那是我出生的年份!

“看到了?”

周予川,我这才注意到他胸前的工作牌上写着这个名字,他松开我的手腕,退后一步,语气依旧平静,“你带来的东西,正在改变这里的时间。”

“我……我带来了什么?”我语无伦次,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。

祖父的遗物,旧车票,银表……难道是这些东西?

“你不需要知道所有答案。”他指了指店里,“进来坐坐?茉莉花茶,提神醒脑。”
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跟着他走进书店。

现在的情况太诡异了,我需要冷静下来,好好理一理思绪。

而且,这个叫周予川的男人,似乎知道些什么。

书店不大,但收拾得很干净整洁。

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纸张的味道,让人莫名心安。

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,新旧都有,有些书的封面甚至已经泛黄,透着岁月的痕迹。

“随便坐。”周予川示意我在一张老旧的木桌旁坐下,自己则转身走到柜台后面,开始慢条斯理地泡茶。

他的动作很慢,很细致,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。

我看着他,心里还是充满了疑问和不安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
我怎么会突然来到1993年?这块表,到底有什么秘密?

还有这个周予川,他究竟是谁?

他说的“改写”,又是什么意思?

“想问什么?”他泡好茶,端着茶盘走过来,在我对面坐下,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。

我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:“这里是哪里?1993年?你怎么知道我会来?还有,你说的‘改写’,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
他笑了笑,笑容很浅,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:“这里是周记书店,1993年没错。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会来……因为你注定会来。至于‘改写’……”

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我的银表上,“等你真正明白这块表的力量,自然就明白了。”

“力量?”我皱眉,“一块破表,有什么力量?”

难道还能控制时间不成?

开什么玩笑!

“破表?”他挑了挑眉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,“或许吧。但在有些人眼里,它可是无价之宝。”

“有些人?”我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,“还有其他人知道这块表?”

他没有直接回答,只是指了指桌上的茉莉花茶:“先喝茶吧,凉了就不好喝了。

有些问题,答案会慢慢浮现的。”

我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那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茉莉花茶,心里依旧充满了疑惑,但隐隐约约的,又好像开始期待接下来的“答案”了。

这趟莫名其妙的“穿越”,或许,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?也许,还挺有趣的?谁知道呢。

第二章:日记本的空白页

回到我自己的公寓,或者说,回到我以为是自己公寓的地方。

那块银表还在手腕上,指针……谢天谢地,暂时不动了,停在某个诡异的角度。

周记书店和那个叫周予川的男人,像一场过于真实的梦。

我瘫在沙发上,翻开祖父那本厚厚的皮面日记。

这本日记我从小看到大,里面的故事都能倒背如流了。

可今天,我却发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——

关于1993年的所有记录,整整一年的页面,全都不翼而飞,只留下参差不齐的撕扯痕迹,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啃掉了。

谁干的?祖父自己?还是……

旁边的老式黑胶唱片机突然“咔哒”一声,自己转了起来。

唱针落下,发出刺耳的刮擦声,然后是一个嘶哑的、重复的男声,像是卡带了一样,翻来覆去只有一句:“我多想让时光倒流——我多想让时光倒流——”

是祖父最喜欢的那张老唱片。

可这唱片机明明没插电!

我头皮发麻,猛地合上日记本。

指尖划过粗糙的纸张边缘,一种异样的触感传来。

不对,这里……这里多出来一页?

我小心翼翼地翻开。

果然,在原本被撕掉的1993年记录后面,突兀地出现了一张崭新的、格格不入的空白页。

就在我指尖触摸到的地方,一行墨迹凭空浮现,像是刚刚写上去,带着未干的湿润感: “1993年8月17日,台风取消了所有航班。”

字迹……是祖父的。可他明明已经……

“哐当——” 门被人粗暴地撞开,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。

是林浅。

她那头惹眼的红色卷发在公寓惨白的荧光灯下,几乎要烧起来,脚上蹬着一双硬邦邦的黑色马丁靴,踩在地板上“咚咚”作响。

“喂!”她手里把玩着一支亮闪闪的机械铅笔,笔帽被她转得飞快,金属摩擦偶尔迸出点微小的火星,“我说,你又一个人在这儿跟鬼魂聊天呢?还是又在琢磨怎么把你家老头子从相框里抠出来?”

她总是这样,说话又冲又快,像挺机关枪。

我没理她的调侃,视线死死锁在她手里的铅笔上。

那支笔……我见过,在祖父的书桌上,他生前很宝贝。

“林浅,”我站起身,一步步朝她走过去,“你老实告诉我,你到底做了什么?这本日记,还有那块表……”

“我做什么?”她挑眉,把铅笔在指尖转了个花,“我能做什么?倒是你,神神叨叨的,拿着块破表跟得了什么武功秘籍似的。怎么,找到让你穿越回侏罗纪的按钮了?”

“把它给我!”我猛地伸手,想抢过那支铅笔。直觉告诉我,这支笔和日记本的变化脱不了干系。

她反应也快,手一缩,铅笔被她攥紧。

我抓了个空,只碰到她冰凉的手指。

就在这时,我一直攥在另一只手掌心里的、那张从祖父遗物里找到的旧车票,突然像被点燃了一样,灼热感一闪而逝,然后……消失了!

掌心空荡荡的,取而代之的,是一条冰冷的、塑料质感的白色腕带,紧紧扣在我的手腕上。

上面印着一行蓝色的编号:J-19930817。

医院腕带?

1993年8月17日……

我猛地抬头看向日记本上刚刚出现的那行字。

一样的日期。
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?”我举起手腕,声音有点抖。

林浅看着我手腕上的东西,脸上的戏谑表情慢慢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……我看不懂的复杂神色。

她没说话,只是把那支机械铅笔收回了口袋里。

“你……你早就知道了,对不对?”我盯着她,“关于这块表,关于时间……关于我祖父!”

她避开我的目光,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:“知道什么?知道你家老头子喜欢听老掉牙的歌,还是知道你又该交房租了?”

黑胶唱片还在固执地重复着那句“我多想让时光倒流——”,

像一个绝望的诅咒。

第三章:码头边的碎花裙

J-19930817。-- 医院腕带。

1993年8月17日。

日记本上那行字像烙铁一样烫在我脑子里:“台风取消了所有航班。”

这两个信息撞在一起,炸得我头晕眼花。

祖父的日记,突然出现的腕带……

还有林浅那讳莫如深的表情。

直觉像根绷紧的弦,嗡嗡作响,指向一个地方——码头。

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码头,可能是因为“航班取消”,潜意识里联想到了交通枢纽?

或者,是祖父日记里曾经模糊提到过的某个与水有关的地点?

管不了那么多了。

我抓起外套冲出公寓,甚至忘了质问林浅那支铅笔的来历。

外面果然下起了瓢泼大雨,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,溅起一片片水花。

风也很大,卷着雨水往脸上扑,冰冷刺骨。

跑到巷口,雨幕几乎模糊了视线。但就在那片灰蒙蒙的尽头,码头边,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周予川。

他撑着一把古旧的油纸伞,伞面是素雅的青色,站在风雨飘摇的码头边,像一帧旧电影里的定格画面。

白衬衫依旧干净,但裤脚已经被雨水打湿,紧贴在脚踝上。

“周予川!”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,不顾一切地冲进雨里。

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我的衣服,冷得我一哆嗦。

他闻声转头。就在我冲到他面前,看清他脸的刹那——他的眼睛,那双总是温润平静的眼睛,好像……碎了?

不,不是碎了,是像突然变成了无数面细小的镜子,每一面里都映照出一个模糊的影子。

然后,我看到了。

在他身后不远处,靠近栏杆的地方,站着……另一个我?

不,不对。

那个人穿着一身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,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,脸色苍白得吓人。

她的手腕上,赫然扣着一条白色的塑料腕带,上面的编号在昏暗的雨天里,竟然隐隐发着光——J-19930817。

是那个“我”。

我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

这是什么情况?幻觉?还是……

“她等了我三个小时。”周予川的声音响起,被哗啦啦的雨声和呼啸的风声切割得断断续续,却异常清晰地钻进我耳朵里。

他的目光越过我,投向那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。

他说完,不再看我,转身,撑着那把油纸伞,一步步走向码头另一边。

那边站着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人,背影窈窕,手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。

周予川走过去,和那个女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。

风太大,雨太吵,我听不清。

只看到一阵狂风猛地刮过,女人手里的东西——像是一张船票——脱手而出,打着旋儿被吹向翻涌的海面,瞬间消失不见。

那个穿病号服的“我”也看到了,她猛地朝栏杆扑过去,似乎想抓住什么,但什么也没抓住。

“不——!”

几乎是同时,我也下意识地朝周予川和那个女人的方向扑了过去。

我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,也许是想抓住那张被吹走的船票?

也许是想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
然而,就在我扑出去的瞬间,眼前的景象猛地一晃!

码头、雨水、周予川、病号服的我、碎花裙女人……

所有的一切都像被打碎的玻璃,迅速剥离、褪色。

取而代之的,是周记书店那扇熟悉的玻璃橱窗。

而我,正用握紧的拳头,“咚咚咚”地用力敲打着冰冷的玻璃。

玻璃上清晰地倒映出我的脸——头发凌乱,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恐和混乱。

我……我刚才是在书店外面?

那我看到的码头那一幕,是……是透过橱窗看到的幻象?

还是……我的一部分意识,真的去了那个雨天的码头?

手腕上的医院腕带还在,冰冷地贴着我的皮肤。

J-19930817。

这一切,到底是真的,还是假的?

第四章:沈之恒的阴谋

拳头砸在冰冷的玻璃上,发出沉闷的“咚咚”声。

我喘着粗气,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里,又涩又冷。

刚才码头边发生的一切,是真实的,还是我脑子里的回响?

手腕上的塑料腕带触感冰凉,提醒我那不是梦。

就在这时,面前的雨幕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,水滴开始不自然地扭曲、悬停。

一个半透明的人影,就在书店门口的雨地里,凭空浮现出来。

是沈之恒。

他穿着笔挺的西装,头发一丝不苟,但整个人是虚幻的,像个劣质的全息投影,雨水直接穿透他的“身体”,打在后面的地面上。

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有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……嘲弄?

“啧啧,看看你这狼狈样。”他的声音带着点电磁干扰的杂音,却异常清晰,“许若宁,我说过,别试图干预你不该碰的东西。”

他抬起一只同样半透明的手,凭空出现一个操作界面,上面是一份文件,标题是“资产收购协议”,电子签名栏那里,一个红色的倒计时正在飞快跳动:00:05:…04…03…

“这是什么?”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警惕地盯着他。

“一个小小的保险措施。”他语气轻松,好像在谈论天气,“你每一次不合时宜的出现,每一次试图‘纠正’什么,都在加速他的……崩溃。”

他话锋一转,另一只手凭空出现一个银灰色的、像是U盘或者别的什么存储器的东西,轻轻晃了晃。

存储器上方立刻投射出另一幅影像——是人脑的MRI扫描图,但图像很不稳定,像信号不良一样闪烁、模糊,尤其是某个区域,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……变得混沌不清。

“看到了吗?”沈之恒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得意,“这是周予川的大脑。很脆弱,不是吗?你的每一次‘穿越’,每一次扰动时间线,都在杀死他。”

杀死他……

这三个字像冰锥一样扎进我耳朵里。

周予川……那个温润的、递给我茉莉花茶的男人……

“现在,给你一个选择。”沈之恒的投影向前倾了倾,几乎贴到我面前,带来一股虚拟的压迫感,“放弃他,停止你愚蠢的行为。

作为回报,许家的产业,我可以保证,毫发无损,完整保留。”

许家产业?

他以为我在乎的是这个?

他以为我做这一切是为了钱?

这混蛋!

一股怒火猛地冲散了恐惧和混乱。

“你以为我怕你?”我盯着他那双没有实体的眼睛,手下意识地伸进口袋,竟然摸到了一片硬硬的纸片——是那张消失的车票!

它什么时候回来的?

来不及细想,我猛地掏出那张泛黄的车票,狠狠抵在那晃动的MRI影像上,也就是沈之恒的投影屏幕上。

“嗤啦——”

一声轻响,像电流短路。

那张老旧的纸质车票,在接触到投影的瞬间,竟然像被扫描了一样,化作无数细碎的蓝色数据流,涌入那个虚拟的屏幕!

屏幕剧烈地闪烁起来,MRI影像和收购协议都开始扭曲变形。

“周予川的脑退化症证据?”我冷笑一声,声音因为愤怒和雨水而有些沙哑,“挺齐全啊!怎么,打算用这个威胁我?

然后等我放弃了,再把这些证据也一并删掉,让他无声无息地‘消失’,对吗?”

沈之恒的投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,脸上那副从容不迫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。

第五章:林浅的背叛

眼前一花,沈之恒那张讨人厌的投影脸和漫天雨幕瞬间消失。

我又回到了公寓里,屁股底下还是那张熟悉的沙发,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……林浅身上那股呛人的香水味。

刚才的一切像被强行剪断的电影片段,只留下心脏狂跳的余悸和手心残留的、车票数字化分解时的微弱电流感。

沈之恒的威胁还在耳边嗡嗡作响——

“你的穿越正在杀死他”。

杀死周予川……

我猛地抬头,看向站在窗边的林浅。

她正背对着我,看着窗外,那头红发像一团不安分的火焰。

“你……”我刚想问她刚才有没有看到沈之恒的投影,目光却无意中扫过她的脖颈。

她今天穿了件领口有点低的衬衫,露出一小片锁骨。

就在那里,有一道……胎记?

不,不对,那形状,那颜色,怎么那么眼熟?

像一道陈年的伤疤。

等等——周予川!

我想起来了,在书店抓住我手腕的时候,他衬衫袖口滑落,我好像瞥见他手腕内侧也有一道类似的痕迹!

虽然只是惊鸿一瞥,但形状……几乎一模一样!

怎么回事?

“林浅!”我几乎是扑过去的,一把抓住她的肩膀,用力将她转过来,手指直接扯向她的衬衫领口。

“喂!你干嘛!”她吓了一跳,挣扎起来。

但我看清了。那确实是一道疤痕状的“胎记”,就在她左边锁骨下方。

更诡异的是,那“胎记”的边缘,竟然像是……正在剥落?

像贴纸没贴好翘起来的边,又像老旧照片褪色卷起的角。

底下露出的是她原本白皙的皮肤。

“这是什么?!”我指着那块奇怪的印记,声音都在发抖,“为什么会和周予川的伤疤一样?!”

林浅的挣扎停了下来,她看着我,眼神复杂,有慌乱,有愤怒,还有一丝……痛苦?

“你以为我费那么大劲篡改记忆,是为了什么?”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,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,“好玩吗?还是闲得没事干?”

篡改记忆?她承认了!

“我母亲的死亡报告,”她一字一顿,眼睛死死盯着我,“还有你祖父那份该死的脑部手术记录——上面的笔迹,每一个字的写法,完全一致!你说,这是为什么?!”

我脑子“嗡”的一声。

祖父……脑部手术记录?

他什么时候做过脑部手术?

还有林浅母亲的死亡报告……这都什么跟什么?

“你以为我篡改记忆是为了什么?”林浅猛地提高了音量,情绪激动起来,她反手夺过我手里还捏着的什么东西——是那支机械铅笔!

她竟然一直带着!

她突然用那支铅笔狠狠抵住我的锁骨,力道之大,让我疼得倒吸一口气。

“咔哒。”一声轻响,铅笔的笔尖竟然弹出来一小截……透明胶带?

那胶带粘在哪里,又撕掉了什么?

我没看清。

“1993年!那个该死的台风夜!”林浅的眼睛红得吓人,像要滴出血来,“你祖父!就是你那个道貌岸然的好祖父!他亲手推着我母亲,一步步走向码头!而她,我妈!就那么永远地沉在了那片冰冷的海底!”

码头……台风夜……祖父……推着她母亲……

我看到的那个雨中码头的幻象,那个穿着病号服、戴着腕带的“我”,那个穿着碎花裙、被风吹走船票的女人……

难道……那个女人,就是林浅的母亲?

第六章:双重曝光的真相

“……永远沉在了那片冰冷的海底。”

林浅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锯子,在我脑子里来回拉扯。

祖父……推了她母亲?

在那个台风夜的码头?

这怎么可能!

祖父在我心里,一直是那个温和、慈祥、甚至有点古板的老人,他怎么会……做出这种事?

“不可能!”我脱口而出,声音尖锐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,“我祖父不是那样的人!你胡说!你肯定搞错了!”

“搞错?”林浅突然笑了,那笑声尖锐又凄厉,像指甲刮过玻璃,在这狭小的公寓里回荡。她那头红发在灯光下晃动,真像一团燃烧的火焰,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。

“我倒是希望是我搞错了!”

她逼近一步,那支该死的机械铅笔还抵在我锁骨上,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浑身发毛。

“告诉你吧,许若宁!就在我母亲的尸体,冰冷地、像垃圾一样被推进海里的那天——你那‘不是那样的人’的好祖父,正守在医院里!守着一个他以为还有希望、但其实永远都不会醒过来的人!”

医院?

永远不会醒来的人?

谁?
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难道是……

“而你!”林浅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,狠狠扎在我身上,“你就是那个意外!那个本不该存在的错误!你是时间线上的一个bug,一个被历史遗弃的、该死的裂缝!”

裂缝……

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大脑,又瞬间褪去,留下冰冷的麻木。

我……是被历史遗弃的裂缝?

这都什么跟什么?

就在这时,手腕上的银表突然又发出了那种熟悉的“滋啦”声,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刺耳!

我低头看去,那不听话的指针再次疯狂地逆时针旋转,速度快得只剩下残影,最终猛地定格在——1993年8月17日!

又是这个日期!

“咔嚓——”

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。

银表的表盘,那块承载着时间秘密的玻璃,竟然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隙!

裂缝中没有露出机芯齿轮,反而像一扇被强行打开的窗户,里面投射出模糊的光影。

光影闪烁不定,渐渐清晰——我看到了……我自己? 不,不是现在的我。是未来的我。

那个“我”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眼神锐利而……冷漠。

她站在一个看起来很高级的办公室里,面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,背对着我,看不清脸,但那身形……有点像周予川?

然后,我看见那个未来的“我”,动作迅速地,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东西——是那张旧车票!

她将那张车票,小心翼翼地、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,塞进了那个男人西装的内袋里。

做完这一切,她抬起头,目光似乎穿透了时间的隔阂,直直地看向“现在”的我,嘴角勾起一个……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
然后,表盘彻底碎裂,光影消失。

第七章:周予川的抉择

“把车票还给历史。”

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疲惫,却又异常坚定。

我猛地转头,循声望去。

周予川。他竟然还在书店里!

不,准确地说,是在一片狼藉的书堆中。

刚才沈之恒的投影出现时,书店仿佛也受到了某种冲击,书架倒塌,书籍散落一地,像被台风洗劫过。

雨水不知何时已经停了,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,洒在他身上,给他原本就有些苍白的头发,镀上了一层冷冷的银色,几乎要变成白色。

他撑着身体,从书堆里慢慢站起来,手里拿着……一张被雨水浸湿的磁带,封面上是模糊不清的年代久远的图案。

“否则,”他抬起头,看向我,眼神里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严肃和……悲哀,“你的未来,会像这张磁带一样,永远卡在倒带模式,重复播放着错误。”

永远卡在倒带模式?

我下意识地看向手腕上已经裂开的银表,指针依旧停在1993年8月17日,纹丝不动。

表盘上的裂痕,像一道狰狞的伤口,提醒着我刚才看到的未来景象。

未来的我,把车票塞进了周予川的口袋……

这难道是某种预示?

“什么意思?”我走过去,声音干涩。

周予川没有直接回答,只是把手里的磁带递给我。

我接过来,借着月光仔细辨认,封面上依稀能看出“情歌金曲”几个字,磁带的标签已经褪色,塑料外壳也磨损得厉害,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老物件。

“这是……”我疑惑地问。

“没什么特别的,”他声音很轻,像在自言自语,“只是很久以前,一个女孩送给我的。她说,里面的歌,能让人想起很多美好的回忆。”

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散落在地上的祖父的日记本上,语气变得有些飘渺:“回忆……是很可怕的东西,尤其是不属于你的回忆。它会像病毒一样,入侵你的生活,改写你的命运,甚至……杀死你。”

杀死?他又提到了“杀死”。

沈之恒说我的穿越在杀死他,林浅说祖父的记忆在杀死她母亲,现在周予川又说回忆会杀死人…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
我突然想起祖父那本日记。

那些被撕掉的1993年的页面,那些突兀出现的空白页,还有最后一页……

最后一页,我一直以为是缺失的空白,但现在看来,也许根本不是缺失,而是……留白?

留给未来的空白,留给改变的可能,留给……选择?

我深吸一口气,走到书架残骸边,捡起那本厚重的日记本,翻到最后一页。

空白的纸页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,像一张等待被书写的画布。

我犹豫了一下,从口袋里摸出那张泛黄的旧车票。

指尖触碰到车票的瞬间,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,像是某种无形的连接被重新建立。

“我明白了。”我低声说,看向周予川,“我该把它还回去,对吗?把车票……还给历史。”

他点点头,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。“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。有些错误,一旦发生,就无法弥补。但至少,可以阻止它继续蔓延。”

我走到书架前,找到那本破旧的《百年孤独》,那是祖父最喜欢的书。

我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,将那张车票,重新塞回了它原本的位置,夹在泛黄的书页之间。

就在车票放回书页的刹那,手腕上的银表突然发出微弱的光芒。

表盘上的裂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,指针也缓缓地,开始重新转动,这一次,是顺时针,朝着正确的方向。

我抬起头,看向周予川。

他的头发,原本被月光染成银白的发丝,竟然开始逐渐转黑,一丝一丝,像褪色的胶片重新显影。

他脸上的疲惫和苍白也慢慢消退,恢复了之前那种温润如玉的模样。

只是只是他的身影,却变得越来越淡,像被水稀释的墨迹,逐渐透明,直至模糊。

“记住,”他走到我面前,声音轻得像叹息,轻轻地把那盘老旧的随身听塞进我怀中,冰凉的金属外壳带着岁月的痕迹,“下次卡带时,别再试图倒带。有些歌,听一遍就好。”

他的指尖触碰到我的手背,温暖而虚幻,像一阵风,轻轻拂过,然后彻底消失。

周予川不见了。

书店里只剩下我,和满地狼藉的书籍,以及那本静静躺在书架上的《百年孤独》。

银表恢复了正常运转,秒针滴答,分针轻移,时间终于回到了它应有的轨道。

而我,手心里紧紧握着那盘老旧的卡带,仿佛握着一段被强行扭转,又最终归位的,时间的碎片。

第八章:沈之恒的底牌

周予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空气中,只留下那盘冰冷的卡带躺在我手心。

书店里一片死寂,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。

银表在手腕上平稳地走着,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。

真的结束了吗?

就在我稍微放松警惕,试图整理混乱思绪的时候,一道黑影猛地从书架投下的最深的暗处冲了出来!

是沈之恒!

他脸上不再是之前的虚拟投影,而是真实的、带着狰狞和不甘的表情。

他的西装有些凌乱,领带也歪了,显然刚才时间线的剧烈波动也影响到了他。

他冲得太急,一个踉跄,有什么东西从他西装的内袋里掉了出来,落在湿漉漉的地板上。

是一张照片。

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老照片。

我下意识地弯腰捡起。

照片的背景,是那个风雨交加的码头,昏暗的光线下,栏杆边,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,正伸出双手,用力推着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人的后背,将她推向波涛汹涌、漆黑如墨的海面!

那个男人……是年轻时的周予川!

虽然面容模糊,但那身形,那气质,我认得出来!

而被他推向大海的那个女人,穿着碎花裙……是林浅的母亲?!

“看到了吗?”沈之恒喘着气,脸上露出一种扭曲的快意,“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周予川!那个温柔干净的男人!你以为历史会轻易原谅一个杀妻凶手吗?!”

杀妻凶手?!

碎花裙女人是周予川的妻子?
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

我拿着照片的手开始颤抖,照片上的画面像一把淬毒的匕首,狠狠刺穿了我刚刚建立起来的认知。

林浅说是我祖父推的,可这照片……

“没有什么不可能!”

沈之恒的笑声在空旷的书店里回荡,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得意,“他为了某个永远醒不来的人,或者说,为了某个不该存在的‘错误’,亲手结束了另一个生命!而你,许若宁,”

他一步步逼近,眼神像毒蛇一样锁定我,“你不过是他试图弥补遗憾、试图覆盖过去的……一个未完成的替身!一个承载了他扭曲执念的替代品!”

替身……

林浅说我是裂缝,沈之恒说我是替身……

就在这时,我握着照片的手指,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刺痛感。

我低头看去,只见我的手指皮肤上,竟然开始浮现出细密的、蛛网般的裂纹!那裂纹像极了老旧照片的边缘,正在一点点剥落、褪色,仿佛我的存在本身,也开始变得不稳定,像一张即将消失的旧照片。

“啊——”我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,这种身体正在“消失”的感觉让我头皮发麻。

突然,一只手猛地抓住了我正在浮现裂纹的手腕。

那只手……冰冷,却带着一种熟悉的、安定的力量。

是周予川?!

我猛地抬头,面前空无一人。

但他抓着我手腕的感觉如此真实!

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衬衫袖口的布料触感。

紧接着,一滴、两滴……冰凉的液体从他“袖口”的位置滴落,落在我摊开的掌心。

是墨水。

黑色的墨水,像是有生命一般,在我掌心迅速晕开,勾勒出一行清晰的字迹: “有些等待,本该属于时光。”

字迹刚一形成,抓住我手腕的力量就消失了。

墨迹却留在了我的掌心,像一个无法磨灭的印记。

而我手指上的裂纹,也奇迹般地停止了蔓延。

沈之恒看着这诡异的一幕,脸上的得意僵住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和……隐隐的恐惧。

第九章:林浅的救赎

沈之恒还僵在原地,死死盯着我掌心那行正在慢慢变淡的墨迹,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。

他似乎无法理解刚才发生的超自然现象,也无法接受周予川以这种方式“干预”了现实。

就在这短暂的、令人窒息的寂静中,一道身影带着一身湿气,猛地从破损的窗户外冲了进来!

是林浅!

她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,不等沈之恒反应过来,她已经冲到他面前,手里那支亮闪闪的机械铅笔,笔尖“咔哒”一声弹出,不是铅芯,也不是胶带,而是一截尖锐的金属针,狠狠抵在了沈之恒的太阳穴上!

“你以为我想要这样?!”林浅的声音嘶哑,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和愤怒,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,但奇怪的是,她那头原本惹眼的红发,在昏暗的光线下,竟然显现出一种深沉的褐色,仿佛染料正在褪去,露出原本的发色。

沈之恒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浑身一颤,但脸上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惯有的、令人厌恶的冷笑:“林浅?你发什么疯?想替你的杀母仇人报仇吗?找错对象了!”

“杀母仇人?”林浅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,但抵着沈之恒太阳穴的笔尖却稳如磐石,“我母亲的死亡报告,还有——”她顿了顿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“你父亲,沈国栋的脑部手术记录!上面的笔迹,完全一致!你告诉我,这是为什么?!”

沈之恒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。

我注意到,林浅的锁骨处,那块之前像是在剥落的疤痕状“胎记”,此刻真的在大片脱落,像干涸的油彩一样卷起、碎裂,露出底下光滑的皮肤。

仿佛随着真相的揭开,她身上那些被强加的、虚假的印记也在消失。

“1993年,那个台风夜!”林浅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,死死盯着沈之恒,“真正推我母亲下海的,不是许家的老头,也不是周予川!是你父亲,沈国栋!”

“你胡说!”沈之恒厉声反驳,但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

就在他情绪激动地挥手想要推开林浅时,又有什么东西从他那件昂贵的西装口袋里滑了出来,掉在地上,发出“啪嗒”一声轻响。

不是照片,而是一本薄薄的、没有封皮、甚至没有标题的病历本。

本子被翻开着,露出里面手写的记录。

我离得最近,下意识地低头看去。病历上记录着复杂的医学术语和手术过程,而在最后一页的主刀医生签名栏上,签着一个娟秀而有力的名字。

那个签名……

那个笔迹……

我如遭雷击!

那是母亲的笔迹!

我从小看到大,绝不会认错!

母亲……她竟然是沈之恒父亲那场脑部手术的主刀医生?!

第十章:留在褶皱里,或成为句点

雨丝细密,像无数根冰冷的针,扎在皮肤上。

我发现自己又站在了那个熟悉的巷口,时间仿佛凝固在了1993年的某个潮湿的午后。

手中紧紧握着三样东西:那张属于祖父的、泛黄的旧车票;周予川塞给我、带着他体温的随身听,里面是那盘《吻别》磁带;还有一本封面被雨水洇开、字迹模糊的《百年孤独》。

低头看去,手腕上的皮肤,甚至延伸到手臂,都开始浮现出细密的裂纹,像覆盖了一层即将干裂剥落的薄膜,如同那些在时光中褪色、卷边的老照片。

我的存在,似乎正在变得稀薄、不稳定。

“有些爱注定要种在时光的褶皱里,无法摊开,无法曝晒,只能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,静静存在。”

周予川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,混杂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,温柔却带着一种遥远的空旷感。

他的身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,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透明、虚幻,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。

“而有些句点,不是结束,正是为了让人学会告别。告别不属于你的执念,告别无法挽回的过去。”

他的声音越来越轻,身影也越来越淡,最终像一缕青烟,彻底融入了无边无际的雨幕之中。

我站在原地,任凭雨水打湿全身,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他的话。时光的褶皱……告别的句点……

不知过了多久,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。

我回到了自己的公寓,窗外是熟悉的现代都市街景,雨已经停了,阳光穿透云层,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手腕上的裂纹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浅浅的、像旧伤疤一样的痕迹。

我下意识地打开手机,新闻推送的头条不再是沈氏集团高调宣布收购许氏产业的消息,取而代之的是一则关于沈氏集团内部审计、高层人事变动的报道,措辞谨慎,语焉不详,但那场来势汹汹的收购风波,显然已经悄无声息地平息了。

目光转向窗外,街角的周记书店依旧静立。

透过干净的玻璃橱窗,我看到里面不再是空无一人,一个老式唱片机正摆在显眼的位置,黑胶唱片缓缓转动,悠扬的旋律流淌而出——正是那首《吻别》。

回到公寓,茶几上,那本《百年孤独》不知何时被翻开了。

书页停留在最后一页,那页原本空白的地方,此刻静静地夹着半张车票。

车票从中间被撕开,边缘粗糙不平,留下的那一半,断裂处的纹路,竟然与我手腕上那道新出现的疤痕,奇迹般地、完美地吻合。

我伸出手,指尖轻轻触碰到那半张车票。

就在触碰的瞬间,手腕上的银表指针再次不受控制地逆时针飞旋,最终猛地停在了——1993年8月17日。

眼前浮现出最后的画面:码头边,风雨渐歇,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人站在即将起航的轮船甲板上,正用力地朝着岸边挥手告别,

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。

而在岸上,年轻的周予川穿着白衬衫,静静地站在原地,没有追赶,也没有呼喊,只是背对着轮船,手中紧紧握着另一张完好无损的船票,仿佛握着一个被永久封存的秘密。

有些爱,注定要种在时光的褶皱里。

而有些句点,正是为了让人学会告别。

(全篇完)



更新时间:2025-04-17 01:47:5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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