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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第一章 血染铜盆
苏晚推开朱漆斑驳的宅门时,惊飞了檐角铜铃下的白灯笼。三寸厚的积灰从门楣簌簌而落,在七月毒辣的日头里竟透着阴寒。她望着影壁上褪色的"福"字,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手腕说的话:"血玉镯不离身,子时后莫照镜。"
"小姐不该回来。"管家陈伯佝偻着背接过行李箱,青灰色长衫下摆沾着香灰,"老爷去省城谈药材生意,怕是赶不及中元节。"
暮色漫过回廊时,苏晚在浴室铜盆里看见第一滴血。那滴暗红液体从雕花镜框缝隙渗出,在清水中晕开成蛛网状。腕间血玉镯骤然发烫,镜中自己的倒影突然勾起诡异的笑——左眼竟淌下血泪。
"晚晚,快逃!"
镜面轰然炸裂的刹那,苏晚听见母亲的声音。碎玻璃如暴雨倾泻,却在触及她衣角的瞬间化为齑粉。血玉镯表面浮现细密裂纹,暗红纹路像血管般在镯身游走。
祠堂方向传来木鱼声。
苏晚攥着烛台穿过游廊,月光把梨树枝影投在粉墙上,虬结的阴影竟似女人悬空的双足。第三盏灯笼突然无风自动,昏黄光晕里闪过月白旗袍的衣角,绣鞋在积灰的地面留下半湿的梅花印。
供桌上的二十七块牌位齐刷刷转向西厢阁楼。
"这是......"苏晚指尖拂过最新那块乌木牌位。尚未干透的墨迹写着"苏氏长女,癸未年七月十五殁",朱砂描红的生辰八字与她的胎记分毫不差。供桌下的紫檀木匣突然发出叩击声,半块染血的玉佩正在匣中蠕动,断裂处的新茬沾着皮肉碎屑。
惊雷劈开夜幕时,苏晚看见后窗纱屉上贴着张人脸。湿漉漉的黑发粘在窗纸,被雨水泡胀的手指正在抠挖窗棂。血玉镯发出灼人的高热,那只手突然缩回黑暗,只在窗棂留下五道焦黑的指痕。
二更梆子响过,阁楼传来箱笼坠地的闷响。苏晚举着烛台踏上楼梯,陈年木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。母亲的樟木箱盖子大开,箱底锦缎上留着深褐色人形痕迹,几缕乌黑长发缠在鎏金铜锁上,箱盖内侧布满指甲抓挠的刻痕。
雨声中混着铁器掘土的声响。
苏晚贴着西窗望去,二叔正在梨树下疯狂挥动铁锹。闪电照亮他扭曲的面容,也照亮树根处半截焦黑的手臂——银镯内侧"林氏婉容"的刻字在雨中泛着青光。腐烂的喜服下,缠满红线的青铜镜正对着阁楼方向,镜面倒映的穿嫁衣新娘没有脸,只有团蠕动的黑雾。
子时的更漏声里,苏晚发现枕边多了一绺湿发。拔步床的纱帐无风自动,铜镜映出床幔深处坐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。她垂落的右手缺了三根手指,断裂处正滴滴答答落着血珠。
血玉镯在此时彻底碎裂,朱砂色的粉末在床榻四周形成诡异图腾。女人发出凄厉尖啸,苏晚在意识消散前看见镜面浮现母亲的脸——二十年前就该死去的,年轻时的母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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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第二章 镜中契约
晨雾漫过窗棂时,苏晚在浓重的线香气味中惊醒。昨夜碎裂的血玉镯粉末消失无踪,唯有床幔上蜿蜒的血痕指向梳妆台。铜镜表面蒙着层灰白水汽,镜中映出的雕花衣橱竟变成褪色的喜柜。
"小姐,该用早饭了。"
陈伯的唤声惊散雾气,苏晚发现枕边湿发变成了三枚生锈的铜钱。当她踏出西厢房时,檐角的白灯笼突然齐刷刷转向后院,纸罩上渗出暗红血渍,在青砖地面拖出二十七道泪痕。
书房的门虚掩着。
泛黄的族谱摊在紫檀案上,最新那页"苏氏长女殁于中元"的字迹已然干涸。苏晚摩挲着夹层凸起的纹路,藏在族谱封皮里的婚书滑落出来——新郎名讳处糊着团黑褐色的血迹,新娘生辰赫然是二十年前的七月十五。
"那是你二叔的八字。"
陈伯佝偻的身影堵在门口,手中油灯将他的影子拉长到扭曲。灯油滴落处腾起幽蓝火苗,映出他脖颈处紫黑的掐痕:"老爷用冥婚把厉鬼封在镜中,每二十年就要换个人柱......"
惊雷炸响的刹那,苏晚瞥见陈伯背后浮现月白旗袍的虚影。血玉镯碎片突然从袖袋飞出,在青砖地上拼成残缺的八卦阵。陈伯发出非人的惨嚎,手中油灯坠地碎裂,灯油竟在地面烧出"快逃"两个血字。
暴雨倾盆而至时,苏晚在书房暗格里发现半面青铜镜。镜背阴刻的二十八宿泛着青光,当她用绢帕擦拭镜面时,腐臭的黑血突然从镜框喷涌而出。血泊中浮现出嫁衣新娘的倒影,盖头下传出母亲的声音:"去井边......"
后院的古井正在冒热气。
苏晚攥着青铜镜靠近时,井口青苔间突然伸出五根肿胀的手指。血玉镯碎片骤然发烫,井底传来重物坠水的闷响。当她探头查看时,水面倒映出的却是阁楼景象——樟木箱里蜷缩着穿喜服的尸体,腐烂的面容与自己有七分相似。
"晚晚,看脚下!"
母亲凄厉的呼喊惊得苏晚踉跄后退。方才站立的位置裂开细缝,半截焦黑的婴儿手臂正从地底钻出,指尖还缠着褪色的红绳。青铜镜在此刻剧烈震动,镜面浮现出二十年前的场景:
暴雨夜的老宅,二十七口人跪在祠堂前。祖父手持青铜镜念念有词,二叔将哭喊的新娘推进樟木箱。当箱盖落锁的瞬间,新娘腕间银镯在镜中折射出血色光芒——正是苏晚此刻戴着的镯子。
"原来我就是人柱......"苏晚颤抖着抚摸青铜镜,镜面突然浮现密密麻麻的抓痕。冰凉的呼吸喷在耳后,铜镜倒映出她背上趴着个穿肚兜的婴鬼,青紫的小手正缓缓伸向她的脖颈。
血玉镯碎片突然凌空飞起,在苏晚周身形成血色屏障。婴鬼发出刺耳鸣泣,化作黑烟钻入地缝。地面开始剧烈震动,古井中升起丈许高的黑雾,雾中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。
西厢阁楼的窗户砰然炸裂,樟木箱竟自行飞入院中。箱盖在雨幕里缓缓开启,腐烂的新娘直挺挺坐起,盖头被狂风吹落的刹那,苏晚看见母亲支离破碎的脸——左眼窝插着半块青铜镜残片,右手指骨死死攥着染血的婚书。
"替命契已成......"新娘的腹腔发出空洞回响,二十七道黑影从地底钻出。血玉屏障开始龟裂,苏晚怀中的青铜镜突然射出血光,镜背二十八宿逐一亮起。
当辰星位光芒大盛时,苏晚在镜中看见母亲最后的记忆:暴雨夜的新娘咬破手指,在青铜镜背面用血画出逆转阵法。箱盖闭合前,她把银镯塞进襁褓,婴儿脚踝赫然有块蝶形胎记。
"原来母亲替我承受了诅咒......"苏晚将青铜镜对准新娘,镜中血阵突然浮现在空中。黑影发出凄厉尖啸,新娘的尸身化作飞灰,唯有那半块青铜镜残片深深扎进苏晚掌心。
子夜更漏声里,苏晚在祠堂供桌下找到染血的襁褓。当她的血滴在青铜镜残片时,二十七盏长明灯同时熄灭。樟木箱的铜锁自动开启,箱底铺着的竟是张完整的人皮,背部的刺青与族谱中的冥婚契约一模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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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第三章 尸骨诵经
子时的梆子声在暴雨里发闷,苏晚握着青铜镜残片退进祠堂。供桌下的襁褓渗出黑血,二十七盏长明灯突然同时迸溅灯花,飞溅的灯油在青砖地烧出蜿蜒小径——直指祖父的乌木牌位。
"小姐终于找到这里了。"
陈伯的尸身倚在门框,脖颈紫痕已爬满尸斑。他腐烂的右手握着把铜钥匙,钥匙齿间缠着褪色的红绳。当苏晚取下钥匙时,陈伯的眼珠突然转动,嘴角撕裂到耳根:"地窖...二十八具...少一具..."
钥匙插入牌位底座的刹那,整面供墙轰然翻转。霉味混着腐臭扑面而来,石阶缝隙里嵌着细碎的指甲盖,越往下走,诵经声越清晰——却是二十七个声调重叠的《往生咒》。
地窖中央的青铜鼎冒着青烟,鼎身阴刻的饿鬼图正在蠕动。二十八具尸骨呈环形跪坐,森白指骨皆指向鼎中悬浮的血玉镯。当苏晚靠近时,离她最近的骷髅突然转头,下颌骨开合间掉出半截银镯,内侧"林氏婉容"的刻字泛着幽光。
"母亲?"苏晚伸手的瞬间,所有骷髅齐齐转向她。鼎中血玉镯突然射出红光,二十八具尸骨同时站起,焦黑的喉骨里挤出嘶吼:"还差...一个..."
地窖墙壁渗出黑血,浮现出二十年前的血字族规:每代需献祭嫡女,以血脉重铸血玉。苏晚颤抖着看向自己脚踝的蝶形胎记,终于明白母亲为何要在生产当日诈死——那块胎记正是人柱的烙印。
腐尸的抓挠声从头顶传来。苏晚将青铜镜残片按进鼎耳凹槽,鼎中血玉镯突然裂成两半。母亲支离破碎的残影从镯中浮现,将苏晚推进暗格:"快走!去祖坟断龙脉!"
暗道石门闭合的刹那,苏晚听见鼎中传来骨骼碎裂声。掌心残片突然发烫,映照出暗道墙壁的真相——所谓砖石竟是层层叠叠的婴孩颅骨,每个天灵盖都刻着苏氏男子的生辰。
暴雨中的祖坟岗飘着磷火,新掘的坟坑里躺着口裂开的棺材。当苏晚用残片划破手掌时,血滴在棺木上烧出焦痕。棺内铺着的不是尸骸,而是二十七块染血的牌位,最新那块刻着二叔的名字。
"原来二叔也成了祭品......"苏晚掀开垫尸被的瞬间,棺材突然立起。腐烂的喜服从棺底漫出,二十八个牌位开始渗血。青铜镜残片在此刻融化,与她的鲜血凝成完整铜镜。
镜面映出的祖坟岗突然变成婚礼喜堂。苏晚看见身穿嫁衣的自己被铁链锁在祭台,二叔正用青铜镜割开她的手腕。鲜血流入鼎中时,母亲残魂突然从镜中扑出,将匕首刺进二叔后心。
现实与幻境重叠的刹那,苏晚在棺底摸到冰冷的玉镯。当血玉镯触及镜面时,二十七个牌位轰然炸裂,坟岗地底传出万鬼同哭的巨响。血月破云而出的瞬间,她看见母亲站在老宅屋顶,双手结印引天雷劈向祠堂。
"晚晚,把镜子照向梨树!"
苏晚转身时险些被地裂吞噬。梨树根须正在疯狂生长,缠着焦尸的手臂抓向她脚踝。青铜镜射出的血光烧断树根,树心露出具朱漆小棺,棺内躺着个戴金锁的婴孩——分明是满月时的自己。
血玉镯突然套上婴尸手腕,苏晚怀中的青铜镜开始剧烈震颤。镜面浮现出最后的真相:当年母亲用禁术将诅咒转移到死胎,二叔为保苏家气运,竟将活着的苏晚与死婴调换。地窖里缺少的第二十八具尸骨,正是本该成为人柱的苏晚本体。
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乌云时,苏晚在坟坑里醒来。掌心的青铜镜已嵌入皮肉,血玉镯表面浮着层灰白尸蜡。老宅方向传来梁柱倒塌的轰鸣,她摸到颈间突然多出的金锁——内侧刻着的生辰,比实际年龄整整早了二十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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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第四章 倒悬佛堂
血月临空时,苏晚腕间的血玉镯长出了血肉。青铜镜嵌在掌心的位置开始跳动,如同第二颗心脏。老宅废墟里飘出纸钱灰,每一片灰烬上都映着母亲的脸。
"时辰到了。"颈间金锁突然收紧,苏晚被无形之力拽向枯井。井水倒映出的不是月亮,而是座倒悬的佛堂。当她伸手触碰水面时,二十六具女尸从井壁渗出,腐烂的手掌托着她坠入虚空。
失重感消失时,苏晚跪在供桌前。这里与祠堂格局相同却上下颠倒,乌木牌位用铁链倒吊,香炉里的灰烬向上飘散。青铜镜突然脱手飞向供桌,镜面映出二十六盏悬浮的莲花灯,每盏灯芯都燃着块人皮。
"苏家嫡女,代代相承。"
二十六道声音在梁柱间回荡。苏晚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供桌前梳妆,凤冠霞帔渗出血迹。当她要触碰倒影时,佛堂地面突然变得透明——现世的老宅废墟里,二十七具焦尸正围着枯井跳傩戏,他们手中的招魂幡拼成个巨大的"替"字。
血玉镯在此刻融化,顺着苏晚的血管游走。青铜镜射出红光,倒吊的牌位纷纷炸裂,藏在牌位中的指甲与头发汇聚成黑色洪流。供桌下的暗格自动开启,褪色的族谱悬浮空中,空白处浮现出血字:
**寅时三刻,镜面滴血**
**双魂归一,破煞**
佛堂突然剧烈摇晃,二十六盏人皮灯同时熄灭。苏晚的倒影猛地转头,盖头下伸出藤蔓般的血管缠住她脖颈。危急时刻,井底女尸们突然齐唱安魂曲,倒影的动作停滞片刻,苏晚趁机将青铜镜按向心口。
镜面没入胸膛的刹那,现世与镜界开始重叠。苏晚看见母亲在血月下起舞,每个舞步都踏在焦尸头顶。当母亲旋身甩袖时,二十六道银光射入枯井——正是历代苏家女的贴身银镯。
"以血为引,以骨为香。"
母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。苏晚跟着记忆结印,胸口的青铜镜透体而出,在血月中映出巨大的八卦阵。阵眼位置浮现出樟木箱的虚影,箱盖震开的瞬间,二十六具女尸化作流光注入青铜镜。
佛堂供桌轰然倒塌,露出下方血池。池中竖着二十八面铜镜,每面镜中都困着个哭泣的苏家女。当苏晚的鲜血滴入血池时,所有铜镜转向她,镜面浮现出相同的画面:
七岁生辰那夜,母亲跪在祠堂剜出左眼。染血的青铜镜残片被埋入梨树下,女婴尸骨手腕上的金锁闪过微光——那才是真正的苏家嫡女,而现在的苏晚,是用母亲右眼炼化的替身傀儡。
"原来我才是最后的祭品......"苏晚颤抖着触碰镜面。二十六双手突然穿透铜镜抓住她,血池沸腾间,母亲的残魂从镜中走出,将半块玉佩按进她心口:"要活着,替我们看朝阳。"
寅时的更漏声响彻两界。
现世废墟中,焦尸们突然停止舞蹈,朝着苏晚肉身跪拜。镜界佛堂里,血玉镯从她腕间脱落,与二十六枚银镯熔成剑形。当苏晚挥剑斩向血池时,池底浮现出母亲被铁链贯穿的魂魄,二十八根锁链另一端竟连着苏家所有男丁的尸骨。
"断!"
青铜镜应声碎裂,无数镜片刺入苏家男尸的眉心。锁链崩断的轰鸣声中,母亲魂魄化作流光融入剑身。现世血月突然迸裂,碎成漫天血雨浇在废墟上,焦尸遇血即燃,火海中传出百年来所有苏家女的恸哭。
晨光初现时,苏晚在梨树下醒来。掌心青铜镜的印记已然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枚银镯形状的胎记。焦黑的树根间生出簇簇白花,每片花瓣上都凝着滴血,风一吹便成了二十六只银蝶绕树飞舞。
老宅地基处露出口朱漆棺材,棺内整齐摆放着二十七套嫁衣。当第一缕阳光触及棺木时,嫁衣全部化为飞灰,灰烬中升起道彩虹横跨废墟——那是母亲曾说过的"阴虹",昭示着厉鬼往生。
苏晚捡起灰烬中的半块玉佩时,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。转身看见个戴斗笠的道士正用铜钱剑挑起焦土,剑尖上粘着片未烧尽的人皮,上面刺着行小字:
**癸未年七月十五,子时换命*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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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终章 镜中人烛
血玉镯胎记在七月十五的子时开始渗血。苏晚跟着铜钱剑指引回到老宅废墟,断壁残垣间竟立着座崭新的祠堂。戴斗笠的道士摘下蓑衣,露出与族谱画像中祖父相同的脸。
"时辰正好。"道士甩出符纸封住八方,地面浮现出血绘的二十八宿,"当年用你母亲镇了地煞,如今该用你补天罡了。"
青铜镜残片突然从苏晚心口破出,镜中伸出无数红线将她缠上祭台。供桌上燃着二十七盏人烛,每根蜡烛都是具蜷缩的婴尸,最末那盏正是棺中戴金锁的死胎。
"你以为林婉容是救你?"道士割开苏晚手腕,血滴在铜镜化作符咒,"是她亲手将你炼成镜傀,就为等今日用你换魂重生!"
剧痛中,苏晚看见记忆碎片在镜中重组:母亲生产那夜,青铜镜里爬出个浑身符咒的女人。真正的林婉容早已难产而死,这些年守护她的"母亲",不过是借胎还魂的镜妖。
祭坛震动时,二十六道银光破土而出。历代苏家女的残魂结成锁链,却并非束缚苏晚,而是穿透道士的丹田。人皮灯笼突然从梁上坠下,火光中映出惊人真相——道士的皮囊下,分明是二叔腐烂的脸。
"我的好侄女,且看这是谁?"
铜镜突然映出万丈深渊,母亲被铁链悬在虚空。当她抬头时,苏晚看见镜妖与自己共享同一张脸。二十七个苏晚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:"我们皆是镜傀,代代相替......"
血玉胎记在此刻灼穿皮肉,苏晚在剧痛中窥见终极真相:苏家真正的诅咒是双生镜界。每代嫡女实为镜妖化身,所谓献祭不过是不断制造新傀儡维持阴阳平衡。母亲当年为斩断轮回,不惜将自己炼成镜傀,用二十年温养能诛杀镜妖的血魂。
"晚晚,吞下月光!"
母亲突然挣断锁链扑向铜镜。苏晚福至心灵地咬破舌尖,将混着血的唾沫咽入丹田。青铜镜应声炸裂,二十六代镜傀的怨气灌入体内,她在剧痛中看清每块碎片里的自己——从垂髫女童到鹤发老妪,万千轮回皆困于此。
子时的打更声撕裂时空。苏晚握住最大的镜片刺向心脏,血溅在道士脸上腐蚀出森森白骨。当二叔的哀嚎响彻祠堂时,所有镜傀同时伸手插入自己胸膛,掏出二十六颗跳动的心脏抛向虚空。
"以我魂消,换镜碎!"
苏晚捏碎心脏的刹那,血月轰然炸裂。母亲残魂化作流光裹住她,青铜镜世界开始层层崩塌。当最后一块镜片消失时,她听见万千镜傀的叹息汇成温柔的摇篮曲。
晨光中醒来的苏晚躺在梨树下,腕间胎记已消失不见。废墟上开满白色荼蘼,每朵花蕊都凝着滴殷红露珠。她起身时怀中有物坠落——半块玉佩摔成齑粉,随风散成二十七只银蝶,绕着枯井飞了三匝便消散在朝阳里。
远处传来货郎的叫卖声,苏晚走过青石板街时,瞥见茶摊坐着个戴银镯的妇人。那女子抬眼轻笑,眼角泪痣与她分毫不差,怀中婴孩脚踝的蝶形胎记正在消退。
更夫敲着梆子走过城墙,泛黄的告示栏贴着张家寻人启事。苏晚驻足细看,泛黄画像上的女子梳着妇人髻,发间别着支青铜镜形状的簪子,落款日期是宣统三年七月初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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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全文完)
更新时间:2025-04-17 01:49:3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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