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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八岁那年，我被顾夜辰撞见在浴室偷偷落泪，他目光沉沉地将我堵在墙角，声音低沉又带着压迫感：“哭什么？有什么委屈跟我说。”
我倔强地别过头：“不关你的事。”
1
浴室的水汽氤氲，带着顾夜辰惯用的沐浴露味道，清冽而霸道，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苏念。她拢紧浴袍，纤细的指尖轻轻划过冰凉且带着水珠的瓷砖，方才的温存仿若一阵轻烟，在这氤氲水汽中渐渐飘散，好似一场遥不可及的幻梦。
她不过是他圈养的金丝雀，这华丽浴室是牢笼，激情是短暂的麻痹。镜中的女人，脸颊绯红，眼底却藏着疲惫与茫然。这场始于交易的婚姻，她需要庇护，他需要听话的妻子，可午夜梦回，不安总将她吞噬。她在他心里，到底算什么？
门被推开，顾夜辰仅围着浴巾走出，水珠顺着他精壮的线条滑落，性感又充满压迫感。
“在想什么？”他走到她身后，低沉的嗓音带着情事后的沙哑。
苏念避开镜中他的目光，“只是一些琐事，不值一提。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顾夜辰手臂一伸，将她牢牢圈入怀中，气息喷洒在她耳畔，带着沐浴露的香气和一丝危险：“还在生气？”
苏念身体微僵，“没有。”平静得过分。
顾夜辰眼神骤沉，盯着镜中她的脸，语气带着警告：“苏念，别跟我耍花样。”
心口一窒。她明白他的意思，安分守己，别妄想。她深吸气，扯出理由：“我只是有点累了。”
他没说话，深邃的目光像要将她看穿。浴室的空气瞬间凝滞，沉默像绳索捆缚着她，让她呼吸困难。她厌恶这种被掌控的感觉。
“我去看看早餐。”她猛地推开他，几乎是落荒而逃，快步冲出浴室。
顾夜辰站在原地，看着她仓惶的背影，眼神冰冷。她在逃避他，逃避这段关系，更逃避她自己。
他拿起手机，拨通号码，声音不带一丝温度：“查一下苏念最近在做什么。”
豪华浴室内，只余下那霸道的沐浴露香味，和愈发浓重的不安。
2
苏念快步走出浴室，心跳未平。餐厅里，早餐已备好，烤面包与咖啡的香气却让她胃里翻腾。尤其看到烟熏三文鱼，那股腥味直冲鼻腔，她脸色一白，下意识捂住嘴，强压下恶心感。
顾夜辰已换好衣服坐在桌边，姿态闲适，仿佛清晨的对峙从未发生。他抬眼看来，苏念避开视线坐下，面前精致的食物让她阵阵反胃。
“怎么了？”顾夜辰放下餐叉。
苏念拿起牛奶杯，手一顿，挤出一丝微笑道：“可能是早上起来有点头晕，现在好多了。“胃里再次翻涌，她指甲掐进掌心，强忍着。顾夜辰微微前倾，他身上须后水混合着独有的气息袭来，苏念胃部猛缩，恶心感排山倒海。
“我去一下洗手间。”她猛地推开椅子，几乎是仓皇逃离，冲进一楼洗手间，趴在洗手池边剧烈干呕，却只吐出酸水。冷水拍脸，镜中女人脸色苍白，冷汗涔涔。
这反应……算算日子……难道？一个念头疯狂滋生，带着不敢置信的狂喜。手，不自觉抚上平坦的小腹。这里，可能有了她处心积虑想要的筹码——一个孩子。
巨大的喜悦后是更深的恐惧。顾夜辰知道了会怎样？以他的多疑和控制欲，绝不会允许计划外的孩子存在，他会认为这是她的算计，会毫不犹豫扼杀！
不行！【借种成功，必须保住孩子！】这个念头无比清晰。这是她唯一的希望，摆脱金丝雀命运的机会！她深吸气，用冷水漱口，整理好自己，必须若无其事。
推开门，顾夜辰靠在餐厅门口，静静看着她。“好点了吗？”他问，语气听不出情绪。
“嗯，可能昨晚没休息好。”苏念低声用蹩脚的借口。
顾夜辰伸出手，苏念下意识绷紧，他却只是拂去她额角的冷汗，“脸色很难看，要不要叫医生？”
叫医生？苏念心提到了嗓子眼。“不用！”她立刻拒绝，声音尖锐，随即放缓，“我没事，休息一下就好。”
顾夜辰的手还停在她额前，深邃的眼眸像要将她看穿。苏念强迫自己迎视，心脏狂跳。终于，他收回手，“既然不舒服，就回房间休息，早餐让佣人送上去。”
苏念如蒙大赦，“好。”转身就走。
“苏念。”顾夜辰叫住她，她脚步顿住，背对着他。“安分一点，”他声音不高，却带着沉甸甸的警告，“不要让我发现，你在耍什么花样。”
后背瞬间沁出冷汗。他果然在怀疑。苏念没回头，加快脚步逃回卧室，反锁上门，背靠门板滑坐到地毯上，双手抱紧自己。他的警告在耳边回荡。怀孕的事，能瞒多久？孕吐反应无法控制，到时如何解释？
手再次抚上小腹，决心无比坚定。为了这个孩子，必须撑下去，守住秘密。
佣人送来早餐，她挥手让其离开。走到窗边，清晨微凉的风吹散些许恶心感。她需要冷静，思考对策。
手机响起，是主治医生。“苏小姐，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。”
苏念的心猛地提了起来，“结果怎么样？”
3
窗外的天色亮透，门板的寒意提醒着苏念昨夜的恐惧。顾夜辰那句“不要耍花样”像根刺扎在她心头。胃里依旧翻滚，但为了腹中那个微弱的希望——她唯一的筹码，她必须振作。
她强迫自己吃了点东西，压下恶心感。不能一直躲着，那只会加深他的怀疑。换上一件米白色连衣裙，稍作修饰，掩盖苍白的脸色，苏念深吸一口气，打开了门。
楼下安静。佣人告知顾夜辰还未回来。苏念在沙发坐下，心神不宁地翻着杂志，等待着审判。
临近中午，熟悉的引擎声让她心头一紧。顾夜辰回来了，深灰色西装衬得他愈发冷峻。他脱下外套，视线扫过客厅，落在她身上。
“好些了？”他问，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。
“嗯，好多了。”苏念努力稳住声音，指尖却微微蜷起。
他走近，在她对面坐下，接过佣人递上的茶，却不喝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。沉默像一张网，越收越紧，令人窒息。
“中午想吃什么？”他打破沉默。
“都可以。”
“让厨房准备些清淡的。”他吩咐佣人，又看向苏念，“医生怎么说？”
苏念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！他知道了？她强作镇定，迎上他的目光：“什么医生？”
“你早上不是不舒服？”顾夜辰放下茶杯，眼神锐利，“没去看？”
原来是这个。苏念暗松口气，迅速编了个理由：“不用，就是没休息好，可能有点着凉。”
顾夜辰审视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，仿佛要将她看穿。半晌，他才移开视线，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不耐烦：“以后注意点，少吃些乱七八糟的。”
像在应付一件麻烦事。他的关心如此廉价，甚至带着警告的意味。也好，至少他没真的起疑。苏念的心沉下去，却也升起一丝庆幸。她低下头：“知道了。”
顾夜辰似乎满意了，起身：“我上楼换衣服。”背影决绝，没有丝毫留恋。
空旷的客厅里，只剩苏念和那杯未动的、冒着热气却毫无暖意的茶。她手不自觉地覆上小腹，那里是她唯一的支撑，是她拼尽全力也要守护的秘密。为了孩子，她必须更小心。
午餐果然清淡，苏念食不知味，反复琢磨他那句“乱七八糟的”，究竟是关心饮食，还是警告她别动歪心思？
刚放下筷子准备上楼，换了一身家居服的顾夜辰从楼上下来，在她面前停住，少了几分凌厉，却依旧让人不敢靠近。
“下午跟我出去一趟。”是通知，不是商量。
“去哪里？”苏念心头一跳。
“一个慈善晚宴。”
她立刻皱眉，人多眼杂的场合对她来说太危险。“我不太舒服，可不可以……”
“不可以。”顾夜辰干脆利落地打断她，语气不容拒绝，“准备一下，五点出发。”
说完，他径直走向餐厅，留下苏念一个人僵在原地，手脚冰凉。晚宴……她该如何应付？这个秘密，还能守多久？
4
苏念的心猛地一沉。
慈善晚宴。
这四个字像巨石压在她心口，让她下意识护住小腹。那里刚刚孕育的生命，脆弱又重要。去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，风险太大了。
“我真的不太舒服。”她声音发颤，再次尝试拒绝。
顾夜辰已在餐桌旁坐下，动作优雅地切着牛排，头也不抬：“不舒服也得去。”语气平静，却是不容置喙的命令。
苏念的心一点点下沉。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有可是。”顾夜辰放下刀叉，锐利的目光带着警告扫向她，“苏念，别让我说第二遍。”
窒息的压迫感袭来，苏念咬紧唇，知道再说无用。他的决定，无人能改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她低下头，掩饰住无力与失望。
顾夜辰似乎满意了，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：“吃午饭。”语气像在对待听话的宠物。
心口一阵刺痛。苏念默默坐下，佣人端来清淡的汤。她机械地喝着，食不知味，脑海里全是顾夜辰那句“不舒服也得去”。
在他眼里，她算什么？随意摆布的玩偶？应付场面的工具？
还是……那个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的替代品？
早上看到的娱乐头条刺眼地浮现——#影帝顾夜辰白月光机场重逢#。照片上，他与那个气质出众的女人并肩而行，眉宇间是她从未见过的柔和。
原来，他的温柔不属于她。她只是一个影子，一个拙劣的模仿品。
心，越来越冷。
午饭后，顾夜辰去了书房。苏念独自回到房间，奢华的卧室此刻却让她窒息。
她走到窗边，拉开窗帘，阳光涌入，却驱不散心头的阴霾。
不行，必须冷静。为了孩子，不能自乱阵脚。慈善晚宴是危机，或许也是转机。
她走到梳妆台前，看着镜中苍白疲惫的自己，拿起化妆品，开始仔细装扮。她要光彩照人，不能让任何人，尤其是顾夜辰，看出她的异样。
时间流逝，她换上佣人准备的黑色丝绒长裙，简洁大方，衬得她肤白窈窕。检查妆容发型无误后，她深吸一口气，走出房间。
顾夜辰已在大厅等候，一身深蓝西装，英俊挺拔。他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，依旧淡漠：“走吧。”
苏念点头，跟在他身后。
车内一片沉默。顾夜辰闭目养神，苏念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，心思沉重。
今晚的慈善晚宴，注定不会平静。
5
苏念心如死灰，慈善晚宴三个字压得她喘不过气。顾夜辰一句“不舒服也得去”，彻底击碎了她最后的希望。他只当她是宠物，是工具。
手机上，影帝顾夜辰与白月光机场重逢的头条刺痛了她的眼。原来，温柔不属于她。
晚宴前，苏念看着购物APP上的机票，南城，南方小城，气候温暖，节奏慢，适合她和孩子。今晚十点，最早的一班。
会场，灯火辉煌。顾夜辰牵起她的手，动作亲昵却冰冷。闪光灯亮起，记者蜂拥而至，苏念脸上带着完美笑容，心里却一片冰冷。
顾夜辰应酬，苏念独自一人，寻找着离开的机会。洗手间，苏念快速确认机票信息，截图保存。打开备忘录，写下：“顾夜辰，我们结束了。”
她回到宴会厅，顾夜辰没注意到她。苏念悄悄离开。
四季酒店，苏念要了一间安静的房间。拿出手机，拉黑顾夜辰所有联系方式。电话、微信，斩断一切。
看着时间，晚上八点半，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。
苏念打车去机场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，灯光模糊成一片，像一场不真实的梦。这场梦，该醒了。
6
阳光刺破厚重的窗帘。
顾夜辰睁开眼，身侧空荡荡的，一片冰凉。
他皱眉翻身，被褥整齐，枕头空着，苏念不在。
顾夜辰起身走出卧室，别墅里异常安静。往常这个时候，苏念或在厨房准备早餐，或在客厅看书，但今天，什么都没有。
空荡荡的。
厨房餐桌空无一物，冰箱里的食材没动过。客厅茶几上的书不见了，花瓶里的鲜花早已枯萎。
顾夜辰心头一沉，不祥的预感攥紧了他的心脏。
他快步回到卧室，床头柜上，一张白纸格外刺眼。
顾夜辰拿起展开，熟悉的字迹冰冷决绝：“顾夜辰，我们结束了。”
短短八个字，像刀子狠狠刺进他心里。
结束了？谁允许结束了？！
大脑空白一瞬，随即屈辱与愤怒如火山般爆发。他一把将纸撕得粉碎，碎片散落一地，胸膛剧烈起伏。
这个曾充满苏念气息的房间，此刻空得可怕，仿佛她从未存在。
他不信！他不信苏念会离开，更不信他们会结束！
拿起手机拨打苏念的电话，“对不起，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。”冰冷的机械女声刺耳。
再打，依旧关机。
打开微信，苏念的头像灰色，消息发送失败——【对方已拒绝接收您的消息】。
顾夜辰脸色铁青，握紧手机的指关节泛白。
他冲出别墅，司机立刻上前：“顾总，去哪里？”
“四季酒店。”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。
司机一愣，迅速打开车门。
车子疾驰而去，留下空荡的别墅和满地碎纸。
7
车窗外流光掠影，城市高速后退。顾夜辰面无表情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膝盖，节奏沉闷。
苏念。离开。
他不耐地挥开这两个词。怎么可能？那个没有他根本活不下去的女人，能去哪里？欲擒故纵。顾夜辰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，无声嘲讽。她总是用这些小手段引他注意，这次玩过火了。关机，拉黑，留下一张可笑的纸条。
结束了？谁给她的胆子！
他想起她的顺从，温婉的笑容，小心翼翼讨好他的样子。一个需要依附他生存，他随时可以抛弃却又吝啬留在身边的女人。她敢走？他允许了吗？
手机屏幕暗着，他没再拨，她会哭着回来求他，像以前每一次那样。他会让她为这次愚蠢的试探付出代价。顾夜辰闭上眼，车厢里只有引擎低鸣。
四季酒店到了。司机迅速拉开车门。
顾夜辰步入大堂，径直走向前台。“查一个人，苏念。”
接待标准微笑：“抱歉先生，为了保护客人隐私……”
“我再说一遍，”顾夜辰打断，气场强大，“查。苏念。”
接待笑容僵硬，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。“先生，我们酒店确实有一位苏念女士入住过。”
顾夜辰下颌绷紧。果然。“哪个房间。”
“抱歉先生，苏女士已经在今天早上退房离开了。”
退房了？怒火再次升腾，比之前更猛烈。她竟然真的走了，不是躲着等他来抓。“去哪里了。”声音像是从齿缝挤出。
“这个……我们不清楚。”
“一个人？”
“是的，先生。”
“监控。”顾夜辰吐出两个字，“把她离开时的监控调出来。”
接待面露难色：“先生，调取监控需要……”
顾夜辰掏出手机拨号：“是我。四季酒店。五分钟，我要看到苏念离开时的监控。”他挂断，手机扔在前台，发出闷响。经理匆匆赶来：“顾总……”
顾夜辰没理会，盯着酒店门口。那个女人，最好祈祷别被他找到。否则，他会让她知道，什么叫真正的结束。永远轮不到她说了算。
几分钟后，经理拿着平板电脑过来：“顾总，监控调出来了。”
屏幕上，苏念穿着简单风衣，拉着小行李箱，没有回头，径直走出酒店大门，消失在阳光里。
顾夜辰将平板重重放在前台，转身离开。
女人，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。他冷笑，无声，却带着毁灭一切的决心。
8
一阵风吹过，苏念站在老宅前。老槐树依旧，守护着老宅。她深吸一口气，走进院子，推开正厅的门。
厅内光线昏暗，遗像上母亲笑容温婉，带着忧郁。苏念轻声唤道：“妈，我回来了。”
她拿起电话，拨给李叔。“公司现在怎么样？”
“不太好，夫人去世后一直动荡，副总争权夺利，项目停滞。”
“等我过去。”
苏念挂断电话，拉开窗帘，阳光涌入，照亮她眼底的坚定。该结束了，她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。
半小时后，苏念来到苏氏集团总部。前台一愣，苏念径直走向电梯：“我找李明。”
电梯内，苏念闭眼深吸一口气，再次睁眼，眼神锐利。
总裁办公室，李明惊喜：“大小姐，您回来了！”
“公司乱成这样，再不回来，苏氏就要被败光了。”苏念语气毫不客气。
李明苦笑：“公司情况复杂，几个副总盯着总裁的位置，我们力不从心。”
“力不从心？我看你们各怀鬼胎，等着分家产吧。”
9
李明的话让办公室气氛骤冷。苏念盯着他，“各怀鬼胎？”
“大小姐，您误会了！”李明急忙解释，“二叔、三叔他们最近动作很大，联络股东，说是要稳定大局。”
稳定大局？苏念冷笑，夺权罢了。“他们人呢？”
李明迟疑道：“今天在老宅，开家族会议。”
家族会议？没通知她这个继承人！苏念转身就走。“回老宅！”
李明想劝，苏念已打断：“苏家的产业，难道要看他们的脸色？”她决然离去。
车子停在苏家老宅门前，朱红色大门紧闭。苏念推门而入，客厅里议论声戛然而止。
主位空着，二叔苏建国、三叔苏建业，二婶、三婶，还有苏浩、苏琳、苏瑞等亲戚都在，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，充满审视。
“念念？你怎么回来了？”二婶假笑着问。
苏念没理她，目光扫过众人，落在苏建国身上。“我自己的家，为什么不能回来。”
苏建国沉着脸：“我们正商量公司的事，你父亲刚走，苏氏不能乱。”
“是啊，念念，”三叔苏建业笑容油腻，“你一个女孩子，怎么应付得来？我们做叔叔的总要替你分担。”
苏念走到主位旁站定，“公司的事，不劳各位费心，我自有安排。”
“你有什么安排？”堂哥苏浩忍不住刺道，“听说……你还在外面惹了麻烦？”他意有所指地瞟向苏念的小腹。
二婶立刻拔高声音：“念念，不是二婶说你！没结婚的女孩子，怎么能做出这种事？我们苏家的脸往哪儿搁？”
三婶也帮腔：“是啊，你还是安心在家养着，公司的事交给我们长辈处理就好。”
她们一唱一和，想剥夺她管理公司的资格。
苏念脸上毫无波澜，静静看着他们。“说完了吗？”她冷冷开口。
目光扫过二婶和三婶，“我的肚子，怀的是我苏念的孩子，是我苏家的继承人。至于这孩子怎么来的，跟谁来的，是我苏念的私事，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指手画脚？”
“你！”二婶气结。
“关心我？”苏念反问，语气嘲讽，“是关心我，还是关心我手里的股份？是关心苏家的脸面，还是关心苏氏总裁的位置？”
苏建国和苏建业脸色难看。“念念，我们是一家人……”
“血浓于水？”苏念冷笑，“我父亲尸骨未寒，你们就急着分家产，这就是血浓于水？”
“苏念！”苏建国拍案而起，“我是你二叔！”
“二叔？”苏念迎上他的怒视，“在我眼里，你们不过是觊觎苏家产业的豺狼！趁我不在就想霸占苏氏？我告诉你们，”她声音陡然拔高，“只要我苏念活着一天，苏氏就轮不到你们做主！我的孩子，我自己守护！苏家的产业，我一分不让！谁敢伸手，我就剁了谁的爪子！”
最后几字杀气凛冽，震慑全场。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凌厉霸道的苏念。
苏建国脸色铁青，苏建业惊愕忌惮。
死寂中，苏念环视众人。“从今天起，公司由我接管。所有重大决策，必须经我同意。李明是我的助理。”
苏建国气得发抖：“你……你要独揽大权！”
“苏氏是我父亲的心血，我是他唯一的法定继承人。”苏念纠正，“苏氏，现在就是我一个人的。各位叔叔婶婶，安分守己，年底分红一分不少。谁再敢动歪心思……”
二婶不甘地小声嘀咕，苏念走到她面前，二婶立刻闭嘴。
“就凭我是苏正华的女儿，就凭苏氏集团姓苏。这个理由，够不够？”
二婶脸色煞白。苏念走向空置的主位，手搭椅背。“今天的‘家族会议’，到此结束。各位，请回吧。”
她下了逐客令，不再给任何人机会，径直走向客厅外。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、心思各异的亲戚。她要去公司，真正的战场，在那里。
10
苏念走出苏家大宅，阳光刺眼。她径直上车，目的地——苏氏集团。该去拿回属于她的一切了。
车上，助理李明的电话进来：“苏总，二叔三叔安插的人还在负隅顽抗，不肯交权。”
“意料之中。”苏念声音冷冽，“给他们点颜色看看，让他们知道谁说了算。”
挂断电话，她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，苏氏内部比她预想的更混乱，蛀虫太多，看来要动真格的了。
手机再次响起，一个陌生号码。
“苏念，我是顾夜辰。”低沉磁性的男声传来。
苏念眉头微蹙，“有事？”
“我想和你谈谈。关于沈南溪的事。”顾夜辰的语气带着一丝探究。
苏念心头一紧，他果然查到了。“无可奉告。”她直接挂断。顾夜辰的介入让她感到了压力，必须尽快彻底掌控苏氏。
“苏总，”李明再次进来，面色凝重，“二叔三叔那边开始散布谣言，说您空降，不懂业务，还说您……会毁了苏氏。”
“呵，”苏念冷笑，“黔驴技穷。通知下去，明天召开董事会，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，让他们彻底闭嘴。”
第二天，苏氏集团董事会会议室。
苏建国、苏建业及一众董事各怀心思。苏念一身干练西装，踩着高跟鞋，在众人注视下，径直走向主位坐下。
“苏念，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？”苏建国率先发难。
“公司面临危机，你根本没能力解决！”苏建业立刻附和。董事们窃窃私语，显然不看好她。
苏念脸上不见丝毫慌乱，反而笑了：“各位叔叔伯伯，看来对我意见很大。那就用实力说话。”她示意李明分发文件，“这是我为公司制定的新发展计划。”
董事们接过，起初不以为意，越看脸色越是变化，震惊、疑惑交织。
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？”苏建国失声。
“根本不可能实现！”苏建业急忙否定。
苏念走到投影仪前，开始讲解。她的声音清晰有力，思路缜密，分析透彻，极具远见。原本质疑的董事们渐渐听得入了迷，被她的才华和魄力折服。就连苏建国和苏建业，也面露惊疑。
讲解完毕，会议室一片寂静。
“各位董事，现在还有疑问吗？”苏念环视四周。无人应答。
“既然没有疑问，投票表决吧。同意这份计划的，请举手。”几乎所有董事都举起了手，只有苏建国和苏建业还在犹豫。
苏念目光落在他们身上，带着一丝冷意：“二位叔叔，还有意见？”
两人对视一眼，最终不甘心地举起了手。
“很好。”苏念满意点头，“全票通过！散会！”
苏建国和苏建业铁青着脸留在原地。“苏念，你别得意！我们不会让你得逞的！”
“是吗？”苏念冷笑，“我等着。”说完，径直离开。
回到办公室，手机铃声响起，是顾夜辰。苏念嘴角上扬，接起电话，语气带着一丝玩味：“顾总，有何指教？”
11
苏念抵达慈善晚宴现场，瞬间成为全场焦点。黑色晚礼服衬托出她的优雅与强大气场，引来阵阵低语赞叹，称赞她的美貌与魄力。苏念对此淡然处之，目光扫视全场，很快捕捉到正向她走来的陆景明。
陆景明一身深蓝西装，笑容温和，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：“苏总，今晚光彩照人。”
苏念微微一笑：“陆总也很出色。”
两人自然的互动引人注目，陆景明似乎很享受这种关注，他稍稍靠近苏念，低声提议：“苏总，今晚的慈善晚宴，有没有兴趣谈谈合作？”
“合作？”苏念挑眉。
“强强联合，共赢未来。”陆景明眼中闪烁着野心，“苏氏与陆氏联手，必能在商界掀起更大的风浪。”
苏念笑了笑，不置可否：“陆总真是雄心壮志。不过，合作之事，需从长计议。”
陆景明并不意外，递过一杯香槟：“我相信我们会有合作的机会。为了未来，干杯？”
“干杯。”苏念接过酒杯，轻轻碰杯。
晚宴正式开始，苏念与陆景明并肩而立，宛如商界冉冉升起的新星，光芒万丈，引来无数目光。他们站在一起，在外人看来是天作之合。
然而，苏念心中平静无波。她清楚，这场晚宴不仅是社交，更是各方势力暗流涌动的战场，而她，正处于风暴中心。
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。真正的较量，现在才刚刚开始。
12
音乐悠扬，灯光迷离。苏念与陆景明并肩而立，吸引着全场目光。她端着香槟，眼神却警惕地扫视全场，似在搜寻，又似在提防。
陆景明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：“苏总，今晚名流云集，正是拓展人脉的好机会。”
苏念心不在焉地微一点头，注意力显然不在他所说的人脉上。突然，她的目光定在宴会厅入口，身体微僵，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。
陆景明察觉异样：“苏总？”
苏念没有回答，视线牢牢锁住入口处那个意想不到的身影——顾夜辰。
他怎么会在这里？短暂的空白后，苏念迅速恢复冷静。顾氏集团受邀本属正常，只是她未料到会在此刻、此地，与他重逢。
时隔三年，恩怨纠缠。
顾夜辰也看到了她，脚步顿住，英俊的面容闪过错愕，随即变得复杂难辨，目光紧紧锁住苏念，仿佛要确认这不是幻觉。
苏念迎上他的目光，眼神冰冷疏离，没有一丝温度，快得惊人地调整好情绪，脸上重新浮现优雅得体的微笑，仿佛刚才的失神从未发生。
陆景明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顾夜辰，眼中闪过一丝玩味，明知故问：“苏总，那位是？”
苏念收回目光，转向陆景明，笑容平静却带着距离感：“陆总认识？”
“顾氏集团的顾总，商界谁人不识？”陆景明笑了笑，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，语气带着探究，“苏总不认识？”
空气瞬间变得微妙。
苏念轻轻摇晃酒杯，眼神淡漠：“是吗？我不认识。”语气斩钉截铁，不容置疑。
陆景明挑眉，眼底玩味更浓：“苏总真会说笑。”
苏念不再解释，仿佛顾夜辰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，她转过身：“陆总，我们去那边看看。”她抬步走向自助餐区。
陆景明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夜辰一眼，跟上苏念，笑着试图缓和气氛：“苏总对美食也有研究？”
“略懂一些。”苏念声音平静，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。
两人优雅地走向餐区，身后，顾夜辰的目光如影随形，复杂、深沉，带着难以掩饰的受伤。她竟然装作不认识他！那份冷漠如同利刃，割在他心上。
他站在原地，周遭喧嚣仿佛与他隔绝。三年了，这就是他们的重逢。
顾夜辰缓缓握紧拳头，指甲深陷掌心。冷静，他告诉自己。这只是开始。
深吸一口气，压下翻涌的情绪，他抬步，朝着苏念和陆景明走去。
狭路相逢，避无可避。那就，正面迎战。
13
自助餐区，苏念刚要取餐，顾夜辰已挡在面前，带着熟悉的压迫感。陆景明站在苏念身侧，微笑客套，气氛瞬间凝滞。
顾夜辰越过陆景明，视线直锁苏念：“苏总。”声音低沉沙哑。
苏念抬头，微笑完美如面具：“顾总，有事？”平静得像对陌生人。
顾夜辰心口一刺，怒火上涌：“我们，需要谈谈。”声音压抑。
苏念放下银叉，轻【叮】一声。“顾总说笑了，我与顾总，似乎没什么好谈的。”语气斩钉截铁。
陆景明举杯：“顾总，好巧。”
顾夜辰敷衍应了声，逼近苏念：“苏念，”他咬着牙，“三年前，为什么不告而别？”
空气凝固。陆景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。
苏念微僵，随即恢复冰冷：“顾总，你喝多了。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不明白？”顾夜辰怒极反笑，“我们之间的一切，你都忘了？”声音拔高，带着难以置信的质问。
周围已有宾客投来好奇视线。
苏念蹙眉，声音转冷：“顾总，请注意言辞。我不想因无关紧要的人和事，影响我的同伴。”
“无关紧要？”这四个字如冰锥刺入顾夜辰心口，他脸色苍白，“苏念，你告诉我，什么才重要？你身边的这位陆总吗？”
陆景明脸色微沉，欲上前，被苏念轻轻拉住。
她平静迎视顾夜辰，眼神冷如寒冰：“顾总，看来你醉得不轻。我和谁在一起，与你何干？我们早就结束了。三年前，在你选择你的家族利益，选择与林家联姻的时候，就结束了。”
这些话，她本不想在此刻揭开，却被他逼到绝境。
“联姻……”顾夜辰身体剧震，她知道了？因为这个？“不是的……”他下意识反驳，“那不是我的选择……”
“是不是，都已经不重要了。”苏念漠然打断，“顾总，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。纠缠不休，很难看。”她视线扫过他泛红的眼眶，补上一刀，“何况，顾总如今已有未婚妻林薇小姐，不是吗？在这里与前任拉扯，不合适。”
林薇。每一个字都扎在他最痛的地方。顾夜辰呼吸粗重，看着她冰冷决绝的脸，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了他。想解释，却在她冷漠前苍白无力。
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清晰。
苏念不再看他，转向陆景明，重拾微笑：“陆总，我们走吧。”
“好。”陆景明点头，两人并肩离开。
顾夜辰孤零零站在原地，看着她决绝的背影与陆景明并肩而行，和谐得刺眼。拳头紧握，指甲深陷掌心，痛楚远不及心口万分之一。
苏念。你真狠。
他闭上眼，再睁开时，只剩无尽冰冷与偏执。他不会放弃，绝不。
14
“夜辰，怎么站在这儿？”娇柔嗓音响起，林清雅款款走来，自然而然地挽住顾夜辰僵硬的手臂，姿态亲昵，仿佛一对璧人。她看向苏念，笑容温柔，眼神却带着探究与审视：“这位是？”
顾夜辰眼神复杂，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。
“林小姐，你好，我是苏念。”苏念平静回应。
林清雅笑容更甜，仿佛在宣示主权：“原来是苏小姐，夜辰的朋友吗？”
朋友？苏念心底掠过一丝嘲讽，朋友，还是前未婚妻？她面上却淡然：“算是吧。”
林清雅似乎很满意，客套赞道：“苏小姐真漂亮。”
苏念懒得应付这虚伪，只淡淡道：“林小姐也很漂亮，和顾总很般配。”
般配二字，像刀扎在顾夜辰心上。他看向苏念，想要解释，却在林清雅面前失去了言语。
林清雅笑得更开心，仿佛听到赞美：“谢谢苏小姐，我们很般配。”她转而追问顾夜辰，特意加重语气：“夜辰，这位苏小姐是……‘重要’的朋友吗？”
顾夜辰陷入沉默。说重要，还是不重要？他无法回答。
这沉默刺眼，苏念看在眼里，嘲讽更甚，也终于释然。看吧，这就是他，永远无法做出真正的选择。她主动开口，语气平静：“林小姐误会了，我和顾总只是普通朋友，今天在这里遇到，也只是巧合。”
普通朋友，巧合。这两个词彻底击碎了顾夜辰最后的希望，他猛地看向苏念，眼神痛苦不甘。
苏念避开他的视线，对林清雅微微一笑：“林小姐和顾总才是天生一对，站在一起，真的很养眼。祝福你们。”
林清雅欣然接受：“谢谢苏小姐祝福。”
这虚假的和谐让苏念感到一阵恶心。她不想再纠缠，转向陆景明：“陆总，我们走吧，这里的空气不太好。”
“好。”陆景明点头，对顾、林二人略一点头示意，便护着苏念转身离开，没有丝毫留恋。
顾夜辰僵在原地，看着苏念决绝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。
林清雅挽着他，笑容依旧温柔：“夜辰，我们也走吧，宴会快开始了。”
顾夜辰没有说话，任由她挽着，机械地向前走去。目光从苏念离开的方向收回时，只余一片冰冷。
15
林清雅那声“祝福”格外刺耳，苏念只觉恶心，正想离开，一只温热有力的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腰。是陆景明。
他一直旁观，此刻却将苏念的厌恶、顾夜辰的挣扎、林清雅的虚伪尽收眼底。空气中弥漫着过往纠葛的硝烟，陆景明不喜欢苏念被卷入其中。
他的动作带着不容置喙的占有和保护，将苏念带向自己，视线平静扫过林清雅，最终落在顾夜辰脸上。
“顾总。”陆景明开口，声音平稳却让气氛凝固。林清雅笑容微僵，顾夜辰身体绷紧。
陆景明仿佛没看见林清雅，只对顾夜辰说：“我和念念，还有事。”
念念。这亲昵自然的称呼，像针扎进顾夜辰心口。
陆景明转头看苏念，眉眼瞬间柔和：“累了吗？”声音低沉温柔。
心头的烦躁被抚平，苏念迎上他深邃的眼眸，轻轻摇头，身体却顺势微微靠向他。这个细微的动作表明了她的选择。
陆景明很满意，再次看向顾夜辰，语气平淡却带着疏离：“失陪了。”
他揽着苏念转身离开，没有丝毫拖泥带水，将顾、林二人和那令人不适的氛围彻底隔绝。
顾夜辰僵在原地，死死盯着陆景明放在苏念腰间的手，那个位置……他曾触碰过，却从未像陆景明这般坦然宣告所有权。陆景明的每个动作都在说：苏念，现在是我的。
嫉妒疯长，几乎将他勒得窒息。脸色铁青，胸口像有火在烧。他看着他们并肩离开的和谐背影，“般配”二字再次响起。
林清雅的声音幽幽传来：“夜辰，看来陆总真的很在意苏小姐呢。”
顾夜辰没回应，目光死死胶着在那两个消失的身影上。收回视线时，周身空气仿佛降至冰点。
林清雅看着他阴沉的脸，心头掠过快意，随即被不安取代。“夜辰，”她试探道，“你是不是……还放不下她？”
顾夜辰猛地转头，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。林清雅心头一颤。
他别开脸，声音冷硬如冰：“宴会不是要开始了吗？”迈步向前，将林清雅和她未说出口的话都抛在身后。林清雅脸上甜美的笑容消失，只剩浓浓的不甘。苏念！
另一边，苏念被陆景明带离。腰间那只手始终传递着稳定热度，抚平了她的心跳。
她侧头看他，他下颌线紧绷，似乎余怒未消。
“谢谢。”苏念轻声道。
陆景明偏头看她：“谢我什么？”
“解围。”
陆景明挑眉：“我以为，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两个字。”
他停下脚步，正对她，微微低头，目光牢牢锁住她：“苏念，我不喜欢看到你不开心。”声音很轻，却带着笃定：“更不喜欢，有人让你不开心。”
苏念心脏漏跳一拍，酸涩中带着暖意。她看着他眼底清晰映出的自己，那里面只有纯粹近乎霸道的维护。
她喉咙发紧，轻轻垂下眼睑，避开他灼热的视线：“走吧。”
陆景明唇角微扬。他松开揽着她腰的手，转而牵住她的手，包裹得很紧，不容挣脱。
苏念指尖微蜷，没有反抗。
两人继续向前，步伐同步。他牵着她，一步一步走向那片光影，仿佛要将她带入一个全新的，只属于他的世界。
16
苏念回到公司，无视前台同事们微妙的打量，径直走向办公室。
一束几乎淹没桌面的红玫瑰闯入视线，娇艳得刺眼。中央卡片上是顾夜辰遒劲的字迹：【念念。早安。】
顾夜辰？苏念皱眉，他送的向来是支票珠宝，这种浪漫玩意儿和他格格不入。
手机响起，是顾夜辰：【花收到了吗？喜欢吗？】
苏念看着手机上的消息，眉头紧紧蹙起，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与反感。她毫不犹豫地回复道：‘顾先生，我向来不喜欢玫瑰，以后请不必再送。’随后，果断地将顾夜辰拉黑，仿佛这样就能切断与他所有的联系。
片刻，陌生号码打来。
“念念。”顾夜辰带笑的声音传来。
“你哪来的我电话？”苏念语气冰冷。
“重要吗？”顾夜辰反问，“我的心意，你感受到了吗？”
苏念太阳穴直跳：“顾夜辰，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“我想追回你啊，”顾夜辰语气无辜，“念念，以前是我不好，不懂珍惜。现在我明白了，我不能没有你。给我一个机会，重新开始。”
若在以前，她或许会心软。但现在，只剩嗤笑：“追回我？顾先生，我们之间，有什么可以追回的？”
她语气坚定决绝：“顾夜辰，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了。以前没有，现在没有，以后也不会有。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。”说完，直接挂断，再次拉黑。
走到窗边，楼下公司门口，顾夜辰一身笔挺西装，捧着另一束玫瑰，深情款款地站着，像在演偶像剧。苏念只觉得荒谬可笑，甚至恶心。这种拙劣表演只会让她更反感。
手机再次响起，还是陌生号码。
“苏小姐您好，这里是花店。顾先生为您预定了一年的鲜花，每天一束，请问您是否需要接收？”
一年？每天一束？苏念气笑了：“不需要。全部退回去。”
挂断电话，她深吸一口气，拿起桌上那束碍眼的玫瑰，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。
办公室门被敲响。
“请进。”
陆景明走了进来，手里拿着一束淡雅的白色郁金香，花束不大，包装简洁，清新的花香瞬间驱散了玫瑰的浓腻。
苏念微讶。
“送你的。”陆景明将花递给她。
“谢谢。”苏念接过，郁金香淡淡的香味让她烦躁的心情平复了些许。
“喜欢吗？”
“喜欢。”苏念点头，真心实意。比起玫瑰的张扬，她更偏爱郁金香的雅致。
陆景明笑了笑，目光掠过窗外：“楼下那个人，你认识？”
苏念知道他说的是顾夜辰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需要我帮你处理吗？”陆景明语气平静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。
苏念看着他，心中微动，随即摇摇头：“不用了，我自己可以解决。”这种纯粹的维护，让她心安。
“好。”陆景明没勉强，“有需要，随时和我说。”
“嗯。”苏念点头，心里涌起暖流。顾夜辰的骚扰虽然烦人，但有陆景明在，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。
17
苏念看着陆景明。
“楼下那个人，”陆景明再次询问，“你认识？”语气带着探究。
苏念点头，“认识，以前的……朋友。”她没有多做解释。
陆景明眼神沉静，“需要我下去和他谈谈吗？”他的意思是让顾夜辰离开。
苏念明白，心里感激，但还是摇头，“不用了，我自己可以处理。”她不想麻烦陆景明，也不想把事情闹大。
“好，”陆景明没有坚持，“如果需要帮忙，随时开口。”他的声音温和，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。
苏念再次点头，“谢谢你。”
“工作吧。”陆景明笑了笑。
两人回到各自的办公桌前，办公室恢复了安静。但苏念的心，却因楼下的顾夜辰无法平静，像一块挥之不去的阴影。
她拿起手机，想刷微博转移注意力，结果，热搜榜第一赫然是——#影帝顾夜辰街头追妻#
苏念愣住了。
点进去一看，全是关于顾夜辰的消息。各种路人拍到的照片和视频在网上疯传。照片里，顾夜辰捧着玫瑰花站在公司门口，深情凝望，像极了偶像剧男主角。视频里，还有他打电话的画面，口型分明是在喊“念念”。
评论区更是炸开了锅：“卧槽！真的是顾夜辰！”“影帝这是在干嘛？追妻？”“这表情太真实了！”“难道是隐婚被扒出来了？”“我就说顾影帝怎么突然退圈了！原来是为了追妻！”“路人表示羡慕哭了！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！”“求扒‘妻’是谁！在线等！急！”
各种猜测甚嚣尘上。苏念越看越心惊。顾夜辰，他到底想干什么？他这样做，只会让她更加困扰，更加厌恶。
突然，一条评论映入眼帘：“我知道‘妻’是谁了！就是星辰科技的苏念！”
“对对对！就是她！之前顾影帝退圈声明里提到的那个圈外女友！”
“我去！真的假的？星辰科技CEO？”
很快，一张苏念出席某个科技峰会的旧照被翻了出来，虽然是几年前的，但容貌清晰，迅速在评论区流传开来。
评论区很快有人扒出，照片里的“妻”正是星辰科技的CEO苏念！一张苏念几年前参加科技峰会的旧照被翻出，虽然青涩，但容貌与现在差别不大，气质清冷，引得网友惊叹。
“卧槽！真的是大美女！”
“怪不得影帝念念不忘！”
“这颜值气质绝了！”
更劲爆的是，有人甩出几年前顾夜辰和苏念被偷拍的模糊同框照，证实两人确实交往过！
一时间，#顾夜辰前女友苏念#、#影帝求复合#、#星辰科技苏念#等话题迅速霸占热搜榜。苏念那个几乎不用的微博账号也被扒出，粉丝数和私信如潮水般涌来，瞬间塞爆了她的手机。
祝福、谩骂、吃瓜、质疑……各种声音混杂。苏念看着屏幕，手指微颤。她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，在全网注视下，再次和顾夜辰的名字捆绑。
陌生电话接连打来，她挂断一个又来一个。微信、微博、各种APP通知疯了一样涌入，手机几乎卡爆。苏念烦躁地开启飞行模式，将手机扔到一边，却无法阻止心里的烦闷如藤蔓般滋长，勒得她喘不过气。
她试图工作，但屏幕上的代码都变成了嘲讽的符号。
“苏念？”陆景明担忧的声音响起。
苏念抬头，勉强挤出笑容：“没事。”声音干涩。
陆景明没多问，只将一杯温水轻轻放在她手边。
“谢谢。”苏念低声道谢，指尖传来温热，稍稍缓解了心里的冰冷。
但网络风暴愈演愈烈，甚至波及到星辰科技。公司官网访问量激增至瘫痪，公关部的电话也被打爆了。
18
网络风暴愈演愈烈，迅速波及星辰科技。公司官网评论区被无关留言淹没，公关部电话被打爆。陆景明接到第三个焦灼的电话，眉头紧锁：“稳住，不回应。我会处理。”
挂断电话，他看向苏念紧闭的办公室门。里面一片死寂。
苏念背对门口，手机早已关机扔在一旁。可那些评论、照片，像关不掉的背景音在她脑海喧嚣。顾夜辰，用一场人尽皆知的求复合戏码，用舆论逼她就范？她捏紧拳头，绝不能被他打乱阵脚。
门被敲响。“苏念。”陆景明推门进来，“公关部那边压力很大。”
“需要我做什么？”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。
“暂时不需要，我已经让他们冷处理了。”陆景明顿了顿，“只是，公司的股价受到了一些影响，投资人也有询问。”
苏念脸色苍白，缓缓转过椅子：“抱歉，给公司添麻烦了。”
“这不是你的错。是顾夜辰。”陆景明看着她，“他总是这样，自以为是。”
苏念扯了扯嘴角，没有笑意：“需要我联系他吗？”
“不用。”苏念立刻摇头，态度坚决，“我不想和他有任何联系。”
“好。公司这边我处理，”陆景明不再坚持，“你调整状态，下午还有重要会议。”
“知道了，谢谢你，景明。”
陆景明离开后，苏念看着文件，却只看到顾夜辰的脸。那些旧照片，承载着清晰的过往，阳光下的追逐，雨夜的相拥……都在她出国时结束了。为什么现在又要来招惹她？
手机突兀地震动，一个没有备注的本地号码。心跳漏了一拍，她几乎立刻猜到是谁。
犹豫几秒，她接通，没说话。听筒那端只有浅浅的、熟悉得让她心慌的呼吸声。
“苏念。”顾夜辰的声音低沉沙哑。
她握紧手机，没回应。
“网上的事情，你看到了？”
她深吸一口气，声音平静得刻意：“顾先生，我想我们之间，没什么好谈的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片刻。“念念，别这样叫我。”顾夜辰的声音带上无奈，“我们之间，不是‘没什么好谈的’。”
苏念冷笑：“是吗？那顾影帝想谈你如何一手策划这场闹剧？谈你如何把我推到风口浪尖，让我的公司受到影响？还是谈你那个所谓的‘妻’？”语气冰冷，字字如针。
“念念，我……”
“够了！”苏念打断他，声音冷得像冰，“我不想听。顾夜辰，我们不可能了。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。”
她决绝地挂断电话，将手机扔开。靠在椅背上，闭上眼，疲惫如潮水般袭来。心底未愈的伤口被轻易撕开，鲜血淋漓。
手机再次固执地震动，还是那个号码。苏念置若罔闻。她了解顾夜辰，他的执着近乎偏执，绝不会轻易放弃。
夜幕降临，苏念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办公室。陆景明还在忙，关心道：“脸色不好，要送你吗？”
苏念摇摇头：“不用了，谢谢。”
走出星辰科技大楼，晚风微凉。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她面前，车窗降下，露出顾夜辰那张写满复杂的脸。
他看着她，声音带着一丝恳求：“念念，我们谈谈好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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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风微凉，熟悉的黑色轿车滑到苏念面前。车窗降下，顾夜辰的脸在路灯下晦暗不明。“念念，我们谈谈。”声音带着恳求。
苏念最终拉开车门坐了进去。车内是他熟悉的雪松气息，此刻却让她窒息。
“你想谈什么？”她先开口。
“谈我们之间最大的那个误会。”顾夜辰声音低沉。
苏念冷笑：“误会？你一手导演的网络风暴？你那个不清不楚的‘妻子’？”
“那些我会处理。”顾夜辰打断她，“我现在要谈的，是让你恨了我这么久的事。”他转头看她，眼神深邃，“林清雅。”
苏念身体瞬间僵硬。
“她不是我的白月光。”顾夜辰的声音很轻，却像重锤敲在她心上。
苏念难以置信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林清雅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顾夜辰重复，“当年机场那一幕，是朋友间的道别。”
“什么样的朋友？”苏念声音颤抖。
“她喜欢女人。”
四个字，石破天惊。
苏念彻底僵住，大脑空白。“你……说什么？”
“林清雅，是我的朋友，很好的朋友。”顾夜辰一字一句，“她喜欢女人。当年她出国定居，我去送她，仅此而已。”
车厢里死寂。苏念死死盯着他，找不到一丝说谎的痕迹。
怎么会这样？那个她恨了多年、以为是他心头白月光的女人……竟然……
这个认知瞬间冲垮了她多年的心理防线。委屈、不甘、怨恨，顷刻间变成了一个荒诞的笑话。她浑身发冷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她喉咙干涩，“为什么不早说？”
“我以为你知道。”顾夜辰声音带着倦意，“清雅的取向，在我们那个圈子不是秘密。”
她怎么会知道？她只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！原来，她恨错了！巨大的荒谬感将她淹没。
“所以……”她艰难地开口，声音颤抖，“这些年，你看着我因为这件事痛苦，误会……你什么都不说？”
“念念，那时我们已经分手了。”顾夜辰声音低沉，“说了，又有什么意义？而且，就算没有林清雅，问题依然存在。”
是啊，苏念苦笑。林清雅只是导火索，真正的问题是无法逾越的鸿沟。就算误会解除，裂痕也无法弥补。多年的恨意，此刻竟变得毫无意义。
车停在公寓楼下。
“顾夜辰。”她轻声开口，“就算林清雅是误会……我们也回不去了。”
顾夜辰握紧方向盘，指节泛白。
苏念解开安全带下车，没有回头，径直走进公寓楼。
顾夜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，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。
“喂，阿辰？”电话那头传来清亮的女声。
“清雅。”顾夜辰声音疲惫，“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？有件事，需要你帮忙澄清。”
20
夜色浓稠，顾夜辰看着苏念消失的背影，心如刀割。他拨通林清雅的电话：“清雅，尽快回来一趟，帮我澄清一件事。”
“好，出什么事了？”
“见面再说。”挂断电话，他驱车来到酒吧，烈酒穿肠，脑海里全是苏念。他为什么不早说林清雅的事？他不敢，他怕连这最后的误会都没有了，他们之间就真的只剩不堪。
酒精上头，他猛踩油门，车子在苏念公寓楼下急刹。顾夜辰跌撞着冲上去，用力捶门：“苏念！开门！苏念！”
门开了，苏念穿着睡衣，蹙眉看着一身酒气的他：“顾夜辰？你发什么疯？”
他猛地推门挤进去，反手关上门，步步紧逼，浓重的酒气和侵略性让苏念后退，直到背抵冰墙。
“念念……”他低下头，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，声音带着哽咽。
苏念别开脸：“你喝醉了。”
“我没醉！”他突然拔高声音，双手撑墙困住她，“我很清醒！这两年，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？没有你的日子，每天都是煎熬！”
他痛苦地低吼：“我试过忘了你，可没用！闭眼睁眼都是你！是我错了！我混蛋！我懦弱！我以为事业成功就能给你一切，就能让我妈认可，可我失去了你！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！”
他的额头抵在她耳边的墙上，声音带着自嘲：“林清雅的事，是我蠢。我以为你知道，甚至不敢去想，如果连这个误会都没有，我们还剩下什么。我怕。”
“所以呢？”她声音微颤。
顾夜辰抬起头，通红的眼睛锁住她，里面是痛苦和祈求：“回到我身边，念念。求你，再给我一次机会。我们重新开始，好不好？我会处理好所有问题，我只要你。”
苏念猛地偏头躲开他想触碰的手：“顾夜辰，清醒一点！碎了就是碎了，拼不回去。我们之间的问题，从来不只是林清雅。”
“不可能？”他被刺痛，抓住她的手腕，“你对我，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？”
苏念吃痛挣扎：“放开！”
看着她眼中的抗拒和泪光，顾夜辰心脏骤缩，松开了手。身体晃了晃，他后退一步靠在门板上，脸上满是绝望。
“那你要我怎么样？”他的声音低到尘埃里，“你要我怎么做，才肯原谅我？”
21
走廊灯光昏黄，映着顾夜辰苍白绝望的脸。
“原谅？”苏念重复，声音空洞。这两个字太轻，可过往太重。
顾夜辰呼吸沉重，带着酒气和痛楚：“我知道错了。错在当初没保护好你，错在我妈面前让你委屈，错在事业和你之间犹豫。”他艰难剖析自己，“失去你，那些所谓前途、责任都毫无意义。”
苏念垂下眼，这些话，现在说，太晚了。
“一句对不起远远不够。”顾夜辰声音低哑，“我妈那边，我已经彻底谈过，保证她以后绝不干涉我们的生活。”
苏念指尖微蜷。那个强势的女人，真的会妥协？
“还有工作，”顾夜辰语气决绝，“顾氏现在我说了算，没人能再用任何东西要挟我。我的手机为你24小时开机，行程全部告诉你，我的时间，只要你需要，都是你的。”他小心翼翼靠近，目光灼热，“念念，家世从来不是问题。以前是我糊涂，现在我明白了，对我来说，最重要的，只有你。”
灼热的目光包裹着她，苏念心跳失控。她能感到他话里的真诚，是切实的悔悟。可……
“顾夜辰，你说的这些……”她声音干涩，“我怎么相信？怎么保证热情褪去后，不会重蹈覆辙？”
“我没办法让你立刻相信，时间会证明一切。”顾夜辰坦诚，“但我已经开始做了。”
“我搬出了顾家，就在你住的小区附近买了房子。”
苏念猛地抬头，震惊。
顾夜辰苦笑：“我妈很生气，甚至威胁要冻结我的卡，收回我的权力。我告诉她，如果她这么做，就当我这个儿子死了，顾家的一切都跟我无关。”语气平静，却带着惊涛骇浪般的决绝。“她最后让步了，但她有个条件。”
苏念心提了起来：“什么条件？”
“她要见你，要亲自跟你道歉。”顾夜辰眼神复杂。
苏念愣住，顾夫人道歉？简直天方夜谭。
“我知道，这很难，你不需要马上答应。”顾夜辰声音带着一丝脆弱，“我只是想告诉你，我在努力解决我们之间所有的问题，用行动。念念，我不是要你立刻原谅我，我只是想求你，别彻底推开我，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。”
姿态低到尘埃里。曾经骄傲的顾夜辰消失了，只剩一个满身疲惫，只想找回爱人的男人。
苏念的心狠狠一撞，疼，酸，还有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翻涌。看着他英俊却满是疲惫沧桑的脸，看着他通红的眼眶，这个认知让她心防松动了一角。恨他，可看他如此痛苦，又无法完全无动于衷。毕竟，爱过。
拒绝的话在看到他眼底的痛苦时卡住。许久，苏念轻声开口，带着疲惫：“我需要时间。”
顾夜辰眼中瞬间迸发出光亮，虽然不是最好的答案，但至少不是拒绝。“好，”他急忙点头，“多久都可以，我等你。”语气里是失而复得的庆幸。
苏念避开他灼热的视线：“你……先回去吧。”
顾夜辰僵了一下，眼里的光黯淡几分，但没有纠缠。“好。”他深深看了她一眼，仿佛要将她刻进骨子里，“念念，照顾好自己。”
他转身离开，背影在高大的身躯下显得格外落寞。
听着脚步声消失，苏念靠在门边，缓缓抬手捂住脸，指尖一片湿润。她哭了，为过去的伤痛，也为此刻心底无法忽视的松动。
走到窗边，楼下，顾夜辰的车还停着。他靠在车门上，点燃一支烟，猩红的火点在夜色中明灭，如同他翻腾的心绪。
顾夜辰，我们之间，真的还有可能吗？她不知道。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问：或许……可以再试一次？念头刚冒出就被强行压下。不行，不能这么快心软，她需要更多证据。
22
清晨，宿醉的头痛让苏念皱眉。昨晚顾夜辰落寞的背影和她那句“我需要时间”还萦绕不去。
她刻意不去看手机，想将混乱搁置。
平静转瞬即逝。手机疯狂震动，推送通知涌来。
【#顾夜辰苏念复婚#】
【#影帝官宣#】
【#世纪复合，爷青回#】
热搜前排全是他们，配图甚至有昨晚楼下的偷拍。
血液冰冷。复婚？官宣？她什么时候同意了？
愤怒与被背叛的冰冷感瞬间冻结了她。昨晚那个低到尘埃里的顾夜辰，原来是故技重施的升级版？用舆论裹挟她？
助理林薇的电话打入：“苏总！您看到新闻了吗？顾先生那边半小时前通过工作室官宣了复婚声明…声明很感人…全网都在祝福…最重要的是，”林薇小心翼翼，“发布前，没有和我们沟通过。”
致命一击。
苏念闭上眼，昨晚刚松动的心防瞬间覆上更厚的寒冰。他还是那个习惯掌控一切的顾夜辰。
“暂时不回应，拒绝采访，说我身体不适。”
“顾先生那边……”
“他会联系我的。”苏念打断。
挂断电话，手机被扔回沙发。一半是网络狂欢，一半是她刺骨的冰冷与愤怒。
【叮咚——】门铃响起。
她没有动。门铃固执地响着。
打开门，却是秦书瑶。
“念念！你跟顾夜辰…真的复婚了？”秦书瑶一进门就嚷嚷，看到苏念脸色，立刻噤声，“念念，怎么了？这新闻有问题？”
苏念扯了扯嘴角，没有笑意：“进来再说。”
秦书瑶跟着进门，看到苏念冰冷的脸色，了然：“不是真的？他单方面宣布的？”
苏念走到吧台倒了杯烈酒，清晨饮酒，只因怒火烧心。
“他凭什么？”秦书瑶也火了，“昨晚不是才说需要时间吗？他这是逼宫？现在全网祝福，你出去否认，你们俩都成笑话！他把你架火上烤！”
这正是苏念的困境。承认？被胁迫。否认？彻底撕破脸，舆论漩涡吞噬一切。
“我需要冷静。”苏念放下酒杯，“书瑶，让我一个人待会儿。”
秦书瑶担忧地看了她一眼：“好，有事随时打给我。”
房间重归寂静。苏念拿起手机，忽略无数消息，点开顾夜辰的微信——空空如也。没有解释，没有道歉。
她想打电话质问，手指悬停，最终放下。现在要来的，无非是借口。
手机屏幕亮起，顾夜辰的来电。
苏念看着那个名字闪烁，没有接。
电话固执地响着，一遍，又一遍，直至沉寂。
苏念缓缓闭上眼。顾夜辰，你这一步，走得真“好”。好到，让她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动摇，彻底熄灭。
23
苏念看着屏幕上顾夜辰的名字，挂断。铃声再次响起，她深吸一口气，仍旧挂断，直至关机。世界安静，她灌下一罐冰啤酒，强迫自己冷静。
门铃响起，猫眼外是顾夜辰。
“你来干什么？”苏念打开门。
顾夜辰疲惫地走进客厅，看见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，叹息。
“念念，我……”
“不用解释，我看到了。”苏念打断他。
“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。”顾夜辰的声音沙哑。
“惊喜？先斩后奏，逼我承认？”苏念冷笑，“你只是觉得这样就能把我绑住，没考虑过我的感受！”
顾夜辰沉默。“对不起，我这次做得不对。”
“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？我需要尊重，是理解，而不是你这种霸道的占有！”苏念情绪失控。
“我知道，我会改。”顾夜辰上前想抱住她。
苏念后退一步，躲开，“晚了。”
“爹地！”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。
星星揉着眼睛站在门口，“我听到你们吵架了，不要吵架好不好？”
顾夜辰心头一软，想摸摸星星的头，星星却躲开，钻进苏念怀里，“星星怕怕。”
顾夜辰的手僵在半空。
“你先回去吧，我想和星星单独待一会儿。”苏念抱着星星，语气平静。
顾夜辰点头，走到门口。
“爹地再见。”星星突然说。
顾夜辰回头，星星对他露出甜甜的笑容，“爹地，下次再来陪星星玩。”
顾夜辰的心脏仿佛被击中，挤出一个笑容，“好，下次爹地再来陪星星玩。”
关上门，顾夜辰靠在门上，闭上眼睛。
他竟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。
他要弥补，要做一个好父亲，追回苏念和星星。
“妈咪，爹地是不是不开心了？”星星问。
苏念摸摸她的头，“大人的事情，小孩子不懂。”
“可是，星星喜欢爹地，星星想和爹地妈咪一起玩。”
苏念的心一颤，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眼睛，心里充满了愧疚。
“好吧，妈咪会考虑的。”苏念轻声说。
顾夜辰开着车，脑海中回响着星星的那句“爹地再见”。
他拿出手机，看到了苏念发来的消息：“明天下午三点，老地方见。”
顾夜辰握紧手机，这是一个机会。
手机震动，一条短信：“顾总，一切都按计划进行。”
顾夜辰看着短信，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计划？他现在只想追回苏念和星星。
苏念哄睡星星，站在阳台上，思绪万千。
明天，该给他机会吗？
她给秦书瑶发消息：“明天陪我去见顾夜辰。”
“没问题。要不要我带家伙？”秦书瑶秒回。
“不用，带上你的脑子就行。”
苏念关掉手机，抬头看着天空。
星星在天上看着吗？
她希望，明天的选择，不会让她失望。
24
夜色沉沉。
陆景明立在落地窗前，俯瞰霓虹，眼底却一片阴翳。苏念下午那句“谢谢你，景明，但我不能接受”犹在耳边。他笑着祝福，心却在滴血。一杯威士忌入喉，驱不散失落。
“进来。”他声音平稳。
黑衣手下无声进入：“陆总。”
“查得怎么样了？”
“顾夜辰下午去了苏小姐住处，停留约一小时，带着那个孩子。”
孩子。苏念为顾夜辰生的孩子。这认知比拒绝更让他窒息。
“顾夜辰离开时情绪似乎低落，但苏小姐之后给他发了信息，约他明天下午三点，在‘老地方’咖啡馆见面。”
老地方。他第一次正式表白，她笑着说“我们是好朋友”的地方。现在，她要去那里和顾夜辰谈重新开始？
无名火起。陆景明握紧手中的笔：“继续查。顾夜辰和苏念的全部，过去和未来。还有，他最近的项目，特别是和陆氏有无合作。”
“明白。”
“帮我安排一下，”陆景明看着窗外，“明天下午，我也去‘老地方’喝杯咖啡。”
手下应声离去。
陆景明打开手机相册，里面全是苏念的照片，记录着他默默守护的时光。他轻抚屏幕上她的脸庞，眼神温柔又执拗：“念念，你只能是我的。”
客厅里，苏念哄睡星星后，和秦书瑶坐在一起。
“真的要去见顾夜辰？考虑清楚了？”秦书瑶担忧。
苏念揉着眉心，疲惫道：“星星很喜欢他，我不想让她失望，缺失父爱。”
“可他值得信任吗？忘了以前的事？”
苏念沉默。那些伤害刻骨铭心，但顾夜辰今天的歉意和星星的依赖，让她动摇。“我不知道。想给他，也给自己一个机会。”
“好吧，”秦书瑶叹气，“明天我陪你，无论如何都站你这边。”
“谢谢你，书瑶。”
手机响起，是顾夜辰发来的：“晚安。”
苏念看着那两个字，心绪复杂，回复：“晚安。”
关掉手机，拉上窗帘，室内陷入黑暗。
另一边，顾夜辰看着苏念的回复，嘴角微扬，感觉离她又近了一步。
手机再次震动，一条短信：“陆景明明天也会去‘老地方’。”
顾夜辰眼神骤冷。陆景明，这个威胁，果然按捺不住了。
25
阳光洒落，苏念醒来，身旁空着。楼下传来星星的笑声和顾夜辰温柔的嗓音。心头一暖，她快速整理好下楼。客厅里，顾夜辰正陪着星星玩积木，目光温柔。“早。”他起身，在她额头印下一吻，“今天在家陪你们，吃完早餐带星星去公园。”星星立刻欢呼雀跃。简单的早餐，是顾夜辰亲手做的，苏念尝到了久违的幸福滋味，仿佛过去那些伤痛从未发生。
公园里阳光正好，微风轻拂。星星像快乐的小鸟冲向滑梯。顾夜辰牵着苏念的手，在小路上慢慢走着。“念念，”他突然停下脚步，声音低沉，“我感觉，有人在监视我们。”
苏念心猛地一沉，幸福的泡泡仿佛瞬间被戳破。“监视？谁？”
“还不确定。”顾夜辰握紧了她的手，掌心温热，“但我已经让人去查了，别担心，我会保护好你和星星。”
阳光明明很温暖，苏念却感到一丝寒意。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，人来人往，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。“是陆景明吗？”她轻声问，那个名字让她不安。
顾夜辰没有直接回答，只是轻轻抚摸她的头发：“相信我，我会处理好一切。”
远处，星星从滑梯上滑下来，咯咯地笑着，纯真的笑容暂时驱散了苏念心头的阴霾。“我们过去陪星星吧。”她努力平复心绪。
顾夜辰点头，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公园的几个角落。几个穿着便衣的保镖，分散在人群中，警惕地巡视着。他知道，陆景明不会善罢甘休。这场平静，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男人，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，低头看着手机，帽檐压得很低。苏念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，直觉有些不对劲。
顾夜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，眼底闪过一丝冷意。他抱着跑过来的星星，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牵紧了苏念。“我们去那边玩秋千吧。”
三人朝着秋千走去。那个坐在长椅上的男人缓缓抬起头，帽檐下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，看着他们一家的背影，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，随即起身混入人群消失不见。顾夜辰感觉到了那道消失的视线，没有回头，只是将苏念的手握得更紧。
玩了一会儿，顾夜辰看了看时间，带着依依不舍的星星准备回家。回去的车里，气氛有些沉闷。苏念靠在车窗上，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，微蹙着眉头。
“念念。”顾夜辰开口，“别想太多，有我在。”
“顾夜辰，”她转过头，轻声说，“我只是……有点害怕。”害怕这来之不易的幸福，会再次被打碎。
顾夜辰将车停在路边，解开安全带，转过身捧起她的脸，眼神坚定：“看着我。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。相信我。”
苏念对上他深邃的眸子，看着他眼中的力量，心里的那根刺似乎被轻轻拔了出来。她点点头：“嗯。”
顾夜辰俯身，吻上她的唇，这个吻带着安抚，也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。
良久，他松开她，重新发动车子。车子平稳地驶向他们的家，那个看似温暖安全的港湾。然而，他们都不知道，一张无形的网，正在悄然收紧。危险，从未远离。
26
午后的阳光慵懒，却驱不散苏念心头那丝从公园带回的不安。一切看似平静，那被窥视的感觉却挥之不去。
【叮铃铃——】
座机电话骤然响起。苏念心一跳，接起：“喂？”
“太太！”听筒里传来保姆带着哭腔的急喊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，“星星……楼下玩……一个男人突然冲过来……抱着星星就跑……上了一辆黑色的车……我追不上……太太……”
【哐当——】
听筒从苏念手中滑落。世界仿佛瞬间静音，她身体晃了晃，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书房门被猛地推开，顾夜辰快步冲出，看见失魂落魄的苏念和掉落的听筒，心脏骤紧。“念念？！”他冲到她面前蹲下，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苏念抬起空洞的眼，眼泪大颗滚落。“星星……”她发出嘶哑的声音，“我们的星星……被带走了……顾夜辰……她被带走了！”
她死死揪住顾夜辰的衣袖：“你不是说有你在吗？你不是说不会再让我受伤害吗？为什么？！”
质问如刀。顾夜辰没有辩解，只是用力将她紧紧搂进怀里。“对不起。”他声音艰涩，“是我的错。我会把她找回来。我保证。”那个公园里的灰色身影，阴鸷的眼神，瞬间清晰。
顾夜辰松开她，站起身。脸上已看不到任何情绪，只有一种冰封般的冷静和决绝。他拿出手机，快速拨号：“陈东。星星被绑架了。十分钟前，楼下。黑色轿车。动用所有资源，封锁出口，查所有监控。我要最短时间内知道那辆车的去向。立刻！”
挂断电话，没有片刻停顿，他又拨出第二个号码：“王局，是我，顾夜辰。我女儿被绑架了，需要最高级别协助。任何代价。”
语气斩钉截铁。
电话挂断，客厅死寂。顾夜辰走到仍跌坐在地的苏念面前蹲下，捧起她的脸，强迫她看着自己。
“念念，看着我。”他的手指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痕，“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，星星需要我们。相信我，我一定会把她完好无损地带回来。”
他眼底强撑的镇定刺痛了苏念。她深吸一口气，扶着墙壁，挣扎着站起来。双腿发软，但眼神不再全然空洞。
“我……”嗓子干涩，“我能做什么？”
顾夜辰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：“留在这里，等我的消息。”
苏念猛地摇头：“不，我要跟你一起去！”
“念念！”顾夜辰眉头拧紧。
“她是我的女儿！”苏念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哭腔，“我不能就这么坐着等！”
就在这时，顾夜辰的手机再次响起。他立刻接通：“说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陈东快速的汇报：“辰哥，查到了，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别克商务，往城西方向去了！对方很专业。”
“城西……”顾夜辰的下颌线绷得死紧。他挂断电话，看向苏念苍白却异常固执的脸，那双哭红的眼睛里，燃烧着母亲本能的火焰。
“好。”
他只说了一个字。
然后松开她的手，转身大步走向玄关。苏念立刻跟了上去，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。
顾夜辰抓起车钥匙，两人一前一后冲出家门。
地下车库，引擎的轰鸣声格外刺耳。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，载着两颗焦灼欲焚的心，奔向未知的城西。危险，已然降临。
27
车窗外夜色飞驰，城西废弃工业园近在眼前。顾夜辰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毕露，苏念紧绞手指，指节泛白。那片区域地形复杂，监控稀少，是绑匪精心挑选的藏匿点。
顾夜辰的手机屏幕上，代表绑匪车辆的红点停在工业园入口后便消失无踪。
车子驶入坑洼小路，最终停在锈迹斑斑的大门外，熄火。死寂中，苏念掉落在脚边的手机突兀地震动。
【嗡——】
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刺痛了她的眼：“想要女儿活命，准备五千万。不准报警。等我下一个指示。”
五千万！苏念手剧烈颤抖，泪水瞬间决堤。顾夜辰一把夺过手机，看到内容，瞳孔骤缩。绑匪竟直接联系了苏念！
“别怕。”他声音沙哑，立刻拨通陈东电话：“查这个号码，立刻！”挂断后，他盯着手机，大脑飞速运转。五千万，为了钱。是谁？
手机再次震动，是陈东。“辰哥，”声音急促，“号码是虚拟的，无法追踪源头。但关联到一个伪造身份的废弃邮箱，破解密码后发现……是陆景明破产前的通信记录！”
陆景明。
顾夜辰手猛地攥紧方向盘，发出嘎吱声。是他！那个曾经追求苏念，家道中落后消失的男人。温和面具下的偏执，破产后的疯狂，目标竟是他和苏念最珍视的女儿！
苏念听到名字，身体剧烈一颤。“陆景明？”那个总是带笑的学长？记忆与现实撕裂，比陌生人更令人胆寒的恶意涌上心头。“怎么会……”
顾夜辰没回答，再次拨给陈东，声音冰冷无波：“目标，陆景明。查他所有可能的藏身点，动用一切资源，我要知道他现在在哪！”
挂断电话，他推门下车。“你待在车上。”
“不！我要跟你一起！”苏念泪痕未干。
“苏念，”顾夜辰双手撑在车门，俯视她，“陆景明认识你。他现在是亡命之徒，我不能让你有任何危险。”
一句话浇熄了苏念的坚持。她僵硬点头。
顾夜辰关上车门，身影融入夜色，绕着外墙仔细查探。车内，苏念看着那移动的光束，恐惧如潮水般冲击着她。她强迫自己冷静，相信顾夜辰。
就在这时，手机再次响起信息提示音，还是那个陌生号码。
苏念颤抖着点开：“半小时内，把钱打到这个账户。”附带一个境外账号。“否则，等着收手指吧。”
最后几个字像淬毒的匕首，狠狠扎进她心里。眼前一黑，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，屏幕的光映着她惨白失色的脸。
28
手机屏幕的光，映着苏念失血的脸。境外账户，半小时，手指。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匕首。车门拉开，顾夜辰带着一身寒气坐进来，目光扫过掉落的手机和苏念空洞的瞳孔。他捡起手机，屏幕的亮光刺痛了他的眼。
“城西……”苏念声音干涩破碎，“他父亲……以前在这里的工厂……”
陆景明。地点，几乎可以确定。
“哪个工厂？”顾夜辰的声音没有起伏，像冻住的铁。
“不……不知道名字……”苏念摇头，眼泪再次涌出，“他只是提过一句……”
顾夜辰发动车子，引擎低吼着划破死寂。车灯照亮前方破败的道路，在纵横交错的废弃厂区穿梭。两边的厂房如同沉默蛰伏的巨兽。
最终，车子停在一栋相对独立的红砖厂房前。大门紧锁，锈迹斑斑。
“他会在这里吗？”苏念颤抖着问。
“下车。”顾夜辰熄火，这次没有阻止她。
两人下了车，夜风呜咽。顾夜辰绕到厂房侧面，苏念紧随其后。一扇不起眼的侧门虚掩着。
【吱呀——】
顾夜辰推开门，浓重的灰尘与霉味扑面而来。手机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，照亮空旷的车间，废弃的机器如同沉默的巨人。
“陆景明！”顾夜辰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。
没有回应。
苏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紧紧攥着顾夜辰的衣角。
“陆景明！钱我可以给你！放了星星！”顾夜辰再次开口，声音提高。
“呵……”一个沙哑阴冷的笑声从车间深处传来。
光束猛地定格，一个身影从巨大的冲压机后走出。是陆景明，头发凌乱，脸上带着疯狂的亢奋，手里握着一把黑色手枪，枪口正对着他身前小小的身影——星星。
星星穿着粉色外套，小脸苍白，眼睛红肿，嘴巴被堵住，看着父母，大颗眼泪无声滚落，喉咙里发出呜呜声。
“星星！”苏念失声就要冲过去。
顾夜辰铁钳般的手臂一把拉住了她。
“别过来！”陆景明枪口晃动，声音尖利，“再走一步，我就打死她！”
苏念脚步钉在原地。
“陆景明，你要钱，我给你。”顾夜辰盯着他，声音压得很低，“账号我收到了，我现在就转。”
“转钱？”陆景明神经质地笑起来，“顾夜辰，你以为我只想要钱吗？”他眼神扭曲地盯着顾夜辰，“你毁了我的一切！抢走了念念！让我身败名裂，家破人亡！”
“冷静点，”顾夜辰试图安抚，“先把枪放下。”
“放下？”陆景明像是听到笑话，“我今天，就是要让你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！”他转向苏念，“念念，为什么选他？”
“陆景明……”苏念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学长，声音带着哀求，“放了星星，她是你看着长大的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陆景明厉声打断，“就是因为她是你和他的女儿！她就该死！”
他情绪彻底失控，手指扣向扳机，枪口对准了星星小小的脑袋。
千钧一发。
顾夜辰猛地推开苏念，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扑去，高大的身影如同一道坚实的屏障，瞬间挡在星星身前，将那个小小的身体完全护在怀里。
【砰——】
29
子弹上膛的轻响，在死寂中格外刺耳。
陆景明的呼吸粗重，枪口死死顶着星星的太阳穴，距离近得令人窒息。
“顾夜辰，你不是很能耐吗？救她啊！”陆景明嗓音如同砂纸摩擦，带着病态的兴奋，往前又逼近一步，枪口几乎贴上星星颤抖的头发。
顾夜辰的心脏被攥紧，他用身体将星星完全护住，后背暴露在致命威胁下，声音却异常平静：“陆景明，钱，马上到账。那个账户是境外的，不受监管。拿到钱，你可以去任何地方重新开始。放了星星，她是无辜的。”
“无辜？”陆景明尖笑，“她是你的女儿！怎么会无辜！你毁了我的人生，我就要毁了你最珍视的东西！”他情绪激动，手指在扳机上滑动。
苏念指甲掐进掌心，血腥味弥漫：“学长……看看星星，她那么小……她以前，很喜欢你的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陆景明猛地转向她，枪口偏移一瞬，“苏念！你这个叛徒！为什么选择他！”
抓住这刹那空隙，顾夜辰用尽全力将星星往旁边安全地带猛地推去，同时侧身试图避开要害。
陆景明眼中闪过暴怒，几乎是本能地扣动扳机。
【砰——】
巨大的枪声炸开，火药味弥漫。
时间凝固。苏念瞳孔骤缩，看见顾夜辰高大的身体猛地一震，闷哼一声，晃了晃，直挺挺向后倒去。
鲜血，从他深色的外套下汹涌而出，迅速染红地面。
“不——！”撕心裂肺的哭喊冲破喉咙，苏念疯了一样扑过去，跪倒在他身边，颤抖着手想去堵那不断冒血的伤口，却怎么都堵不住。温热的液体染红了她的双手，她的视线。
“顾夜辰！顾夜辰！你醒醒！”她用力摇晃他，眼泪滚滚落下。
顾夜辰脸色苍白如纸，嘴唇失色，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，看着她，只有微弱的气息呼出。
星星被推到一旁，看着倒地的父亲和哭喊的母亲，小身体抖得更厉害了。
陆景明看着手里的枪，又看看血泊里的顾夜辰，脸上的疯狂褪去，只剩茫然和一丝恐惧。他好像，真的杀人了。
苏念抬起泪眼，看向陆景明，里面是滔天的恨意和毁天灭地的绝望。“陆景明……”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。
她抱着渐渐失去温度的顾夜辰，感觉世界正在崩塌。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彻底断裂。
看着顾夜辰苍白的脸，看着他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，一个深埋心底的秘密再也无法隐藏。
她猛地抬起头，对着陆景明，也对着气息微弱的顾夜辰，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：“顾夜辰！”
声音凄厉。
“星星是你的女儿！”
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。
“是你的亲生女儿！”
这句话如惊雷炸响。陆景明脸上茫然凝固，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念，又看看蜷缩的星星。
顾夜辰涣散的意识似乎被拉回一瞬，手指微动，眼睛努力睁大，看向苏念，看向那个孩子。
苏念俯下身，泪水滴落在他脸上：“你听到了吗？顾夜辰？星星是你的女儿……你不能死……你不能丢下我们……”
车间里，只剩下她绝望的哭声，和那片不断扩大的，刺眼的红。
30
刺耳的警笛撕裂死寂，红蓝光影映照着陆景明失魂落魄的脸。枪【哐当】落地，冰冷的手铐锁住他呆滞的手腕。医护人员冲入，将浑身是血、脸色惨白的顾夜辰抬上担架，苏念紧紧跟着，声音破碎：“顾夜辰……”救护车呼啸而去，将星星惊恐的小脸甩在后面，一个女警温柔地抱住了她。
医院，急救室红灯刺眼。苏念靠着冰冷的墙壁，时间凝固在顾夜辰倒下的瞬间和他胸口汹涌的鲜血，以及她自己嘶吼出的那句——“星星是你的女儿！是你的亲生女儿！”他听到了吗？如果他……她不敢想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急救室灯灭。医生摘下口罩：“子弹取出来了，伤到肺叶，失血过多。暂时脱离生命危险，转ICU观察。”
暂时脱离危险。苏念腿一软，几乎瘫倒。
几天后，顾夜辰转入普通病房。苏念守在床边，看着他沉睡中脆弱的脸，指尖悬在他脸颊上方，不敢触碰。他醒来，会怎么看她？
顾夜辰眼皮颤动，缓缓睁开。视线聚焦在苏念憔悴的脸上，记忆碎片涌回——枪口，剧痛，苏念的哭喊，还有那句石破天惊的话。
心脏猛地一缩，他艰难地转头，目光紧锁苏念，声音沙哑得厉害：“你那天……说的……是真的吗？”
苏念身体一僵，迎上他探究、期待又恐惧的眼神，泪水滑落，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，却无比清晰：“是真的。星星，是你的女儿，我们的女儿。”
轰——顾夜辰眼眶瞬间赤红，这个冷硬的男人像个孩子般落下泪来，颤抖着伸出手：“念念……”
苏念握住他冰凉的手，泪水滴落：“对不起……”
顾夜辰用力回握，摇头，声音哽咽：“不怪你……是我不好……”
病房门被轻轻推开，星星抱着小熊探进头，看到睁开眼的顾夜辰，眼睛一亮：“爸爸！”她跑过来，小脸蹭着他伸出的手。
顾夜辰看着这张酷似自己的小脸，心软得一塌糊涂。他张开手臂，星星小心地避开伤口扑进他怀里。抱着温软的女儿，顾夜辰泪水再次汹涌，却是幸福的滋味。
苏念走上前，握住他的另一只手。一家三口的手紧紧交握。
顾夜辰看着苏念，眼神温柔：“念念，谢谢你。”
苏念摇头，泪光闪烁：“谢谢你，顾夜辰。”
星星仰起小脸：“爸爸，妈妈，我们永远在一起，好不好？”
两人同时点头，声音温柔而坚定：“好，永远在一起。”
迟来的幸福，终于将这个破碎的家，紧紧拥抱。
-----------全文完
更新时间：2025-04-17 02:06:5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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